顾韶想着时辰着不多,但赵夫子显然没聊够,这怎么说才合适?心中正暗暗着急,肩上忽然被轻轻一拍,吓得猛缩,回头看到高怀逸略担心的神情,连忙递了个神色,高怀逸瞬时明白,不过三言两语,不仅把赵夫子说得舒心,也把顾韶带走了。
走得远些,顾韶连连拱手:“幸得你来,谢过,先走一步。”一步迈出去走不掉,低头看到衣袖被人扯着,不懂的看着她:“可是有事?”高怀逸不慌不忙的从腰后摸出一本书来,顾韶一看书名就明白过来,这是她与的话本,才刊印一册,每日被书馆先生催着要后续,也很苦恼,不知为何,越写越不想往下写。
高怀逸如此聪明,自然明白这是以谁为原样写的。看着她拿书卷着一下下敲打着手心,顾韶嘿嘿笑了两声:“今日在下有急事,改日再聊。”高怀逸摇头,不依,嘴角有微微的浅笑:“据我所知,你老家并非永安,今日你急着往哪里赶?和人…有约?”确是和人有约,诚实的点头。高怀逸嘴角浅笑渐渐收起,哦了一声:“正巧我也要去城郊,和你同行一路也好有人闲聊解乏。走吧。”
这…
两人并肩往城门口走去,后面跟着高家的府卫和婢女,高怀逸不说话,顾韶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偶尔往旁边瞟一眼,看到一身春意盎然的春裙衬着好看的脸庞,一时心情也跃然。
传说大禹划定九州时铸造九鼎重器镇压盘桓在天地间不散的魔气,夏仲康时期,有人见鹏鸟双翅遮天蔽日飞向九鼎,从鼎中衔走九颗湖绿石,不久之后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夏桀与商汤,一个亡国之君,一个开启新朝,似乎真是天命所归。据传后世不断有人想寻那九鼎之石,各有所求,有求富贵荣华者,有求一世安稳者。也是有趣。
听完这个故事,顾韶不明所以的看着高怀逸:“恕在下才疏学浅,实在不懂你说的所为何意。”说完略有羞愧,她是真没听懂。高怀逸双手负在背后玩着手里的书,嗯了一声:“郊外有山有水,可垂钓几尾鲜鱼回来做晚饭。我就送到这里了,你一路小心,别误了回城的时辰。”说完对她手上的珠子看了一会才挪开眼,又施一礼才离开。
到了依水结庐处,罗元宇正忙前忙后的伺候他恩师陆英廉,沈德顺大人和陈继隆陈大人也在坐其列,三位大人同时回望着她,都笑得一脸慈爱,罗元宇也极高兴撑高了嗓子嚷:“顾韶!你今儿可是让三位大人等你了,你要怎么赔罪啊!”顾韶上前对三位大位施了一大礼,放下手中糕点和酒:“在下来永安身无长物,这坛酒是我从昆吾一路背来,家父带我抵达昆吾那年酿造,如今正好十年整。略表敬意,几位大人,请尝尝。”
苍河之畔,几人饮陈酿,聊国事,兴起时沈大人以箸击石,罗元宇舞剑助兴。都微醺时,陈继隆笑看成韶一眼:“你和你父亲真像,他泉下有知得女如此,必是欣慰。”话终是要说到正题,几人都算得顾林成的追随者,对如今天下大势也有同道见解,针砭时弊,聊得酣畅淋漓。待顾韶把东契细作和浔阳水患的事串起来说给他们听,几人都默了一会,陈继隆狠叹一声:“兵部三天前收到奏报,已上奏疏,可奏疏到了枢密院就被驳回,理由自然随他们找,真正的道理咱们心中都有数,这是怕起战事了情势不受控制。在他们眼里,此次祸乱约是和先前相等,等真闹起来,派兵两三天就可镇压。可如今东契细作的事证明,此次会有大祸,如今言安且治者,非愚则谀。就不知各位,可有良方能解此难?”
陆英廉啊了一声:“此事要先有铁证,而后才能说动太子进言圣上,他处事虽谨慎,但只要铁证如山,如此功劳唾手可得又岂会不要。要铁证就要有他信得过的人去浔阳,将浔阳当前的情况摸得再细些,再汇言成册上报于他,想来是可行。就是这人选,各位可有举荐?”
——“要说太子最信任的人,谁人比得过高怀逸啊。”
罗元宇玩笑的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看向他,他尴尬的摸摸头:“我不该乱讲话,我错了。”沈德顺嗯了一声:“是玩笑也不是玩笑,她一女子去浔阳本就险阻重重,再有,谁又能说动她去?不过若是此事能成,太子必会向皇帝进言,他对高怀逸,从来都不一般,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上次为她训斥太子妃的事闹得后宫好一顿不安宁,两人之间必是有真情羁绊,才能如此。各位怎么看?小韶,你怎么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