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裕鸣也一身粗布男子打扮,只是那双淡绿色的眼眸让她无论在何处都很显眼。其实她说的陈继隆都懂,只是关心则乱,对于他的下属,顾韶,他都比自己看得重。叹了一声摇头,又莫名笑了:“早就听仲犀说拿你们俩没办法,看来是真的。你呀,少族令,你也不要太依着她,看看永安发生的事,我当时听到消息可吓出一身冷汗,你救她的当口就没后怕过?”
乌裕鸣看了一眼顾韶,只哼笑了一声没回这话,这人要怎样,还有人拦得住?后怕?是一直怕到现在,这才事事顺着她,就怕她一个不高兴悄悄跑了,那样更让人害怕。
陈帅把她们引到厅房就坐,开餐前他亲自倒了酒,顾韶连忙起身站那敬酒,长辈敬她她可受不起。陈继隆知道这样僵持没什么意思,也就把酒一饮而尽:“这一碗不论谁敬谁,都算我替我底下的兄弟们谢谢你了。小韶啊,你一身才气与胆识可叫这天下九成人自叹不如,可你还年轻啊…”
他这最后一叹乌裕鸣听明白了,是在担心顾韶善恶不分,起因约就是向刘质借兵,在任何人看来,顾韶都有被刘质收服的可能,而对于陈继隆来说,刘质等同于葛重进,都是祸害大琰江山的恶。
席间无人再说话,饭后陈继隆想到件事,笑了笑才说:“要说永安城没人惦记你还真不是,绸缎铺被烧第二天,高恪的孙子孙女都到场,他那孙女竟为你哭得浑身无力,几欲呕吐。感情真挚,绝无虚假。小韶,你怎和她那般熟识了?”
刘质之围顾韶说解不了,确实没有一个法子能两全其美,当前形势不可能不动一兵一卒把双方安抚得当。如今大琰援军已到,陈继隆部下也休养得当,要说战是最好的办法。临走她对陈继隆说,两害相较,他做称石,刘质和葛重进,谁重了他就用轻的一方来削减他,譬如江宁之危,只要把刘质往浔阳逼,葛重进必回援。
两人骑马离开牧宁州,到了郊外路口,乌裕看着她:“你说往哪走,往东是去墨岩沂,往北是去永安。”顾韶在路口徘徊了一阵摇头:“姐姐,我还是想回一趟永安。我答应你,就留几日,我就随你回墨岩沂祭祀母亲,再一起回昆吾。”
乌裕鸣没问此去为何,只是默然应好,她早说过,顾韶要做的事,没人拦得住,你拦了,也只能是让她撇下你悄悄去做。既然如此,不如顺着,一路相陪才安心。
两人进永安城都以男子扮相示人,吃住客栈,一副江湖人打扮,倒也省去许多麻烦。住了两日确定无人跟踪,顾韶这才决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夜里换了身黑锦衣,提短刀别于身后,飞檐走壁的避开巡防兵。
秋日的微风里混合着各种花香,夜里夜深人静时闻得更清晰,高怀逸自顾韶离去,夜里很难入睡,总是这样,开着窗,熏香驱蚊,闻花香伴读,直至天微微发亮。顾韶坐在桂花树上看着窗边的美人,看着她时而托腮时而蹙眉,真是可爱极了,一时没注意竟笑出了声。高怀逸寻声探去,就见她这夜夜思念的人坐在树杈上对着她发笑。两人遥相对视,一时谁也没出声,只是顾韶看着高怀逸眼窝里慢慢盛了泪水,又止不住的往外流,在她低头拭泪时终是忍不住腾身而下,一跃坐在窗台上,伸手挑起她下巴:“这个时辰了还不睡,坐在这里读书读得流泪,你这样的女人,我真是从没见过。”
高怀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慢慢握住她的手,仔细看着她,发觉自己泪眼朦胧只能使劲眨眼,言语里生怕自己认错:“顾韶?”
——“是我。伏秀,你这泪为我流的吗?”
高怀逸憋着哭腔忍得艰难,点头后也说不出话来,怕再开口就在这人面前哭出声了。听不到顾韶的声音,又抬头看去,终于看清面前这双眼眸,是柔情似水的模样。
——“那以后都不要为我流泪了。我若再离开你,必会好生和你说。不哭了,我活着,我回来了。”
只能点头,抵在她怀里点头,不知不觉就把人抱得很紧。
第18章 第十八章
顾韶答应乌裕鸣的话确实做到,虽然那晚高怀逸从眼眸到眉间都在诉说挽留,她还是决意离开永安,准备随乌裕鸣前往墨岩沂再回昆吾。
这日清晨顾韶收了封信,两人收拾时她慢吞吞的藏着心事,等收拾妥当在客栈二楼靠窗位置吃早饭,就有人撩袍登楼,直至她们面前。顾韶见着乌裕鸣双眸敛怒,甚是明摆的不高兴。来的是个男人,风流倜傥又沉稳内敛的模样,对她们看了会,冲顾韶拱手一礼:“牧宁州一别,你叫我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