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伏秀教教我,什么心思是该起的什么心思是不该起的?”
顾韶不顾下巴疼,更加往她面前凑,越凑越近,近得高怀逸失神的看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拍打在脸颊上。马车突然停下,两人迅速坐得端正,万俟春说到了,顾韶看了高怀逸一眼,见她脸颊绯红,莫名也红了脸。
对于顾韶递拜帖上门,陈以年并未给出好脸色,顾韶不在意,该行的礼数行到,候在那等主家回话。陈以年见她丝毫不受影响,这才让人上了茶:“今日家父老友沈大人陆大人前来探望,必是没时候悉心招待晋王府来的贵客,晋王心意臣已收到,望贵客代谢一声。”这是在赶客了,顾韶依然好脾气的笑着,他明白陈以年心中的感受,怎会不明白呢,在外那么些年他未尽孝道,临了回京调入兵部还是陆英廉力争得来的结果。皇帝对他们陈家,从来没有恩重如山一说。那个太保衔,只为赌天下悠悠众口罢了。
仆人出来说请顾先生去后花园,陈以年一脸不信,跟在她身后走了好几步才停下。顾韶在后花园见着了陆大和和沈大人,陈大人则睡在躺椅上,吃力的对她招手,她赶紧小跑过去半跪在一旁:“陈大人,您身体不适,切莫乱动。”陈继隆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坐。几人相对无语,心中都戚戚然。
陈继隆看着这大好的天,对顾韶说:“难为你了孩子,既然做了选择就没有回头路,记住,往后的日子你要忍常人所不能忍。”顾韶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继隆又指指另外两人:“你也不是孤身一人,总还有这两个叔伯帮衬着你。当初仲犀计杀万芳,惹来高恪疑心追杀,如今你回来,他还是会疑你身份,这一手棋,你不要跟他周旋,让他疑无妨,晋王疑也无妨,只要他还想用你,就只能装不知道。我的儿子以年,归了陆公门下,你若想用,我自会和他说明。我这要走了,千万放不下心的,就是你啊孩子。”
一句话说得顾韶眼泪掉下来:“陈爷爷,您说的我都记住了。”
陈继隆笑叹一声:“我与你爷爷生死至交情同手足,没替他照顾好你这个孙女,我真是惭愧,无颜下去见他。不过我下去以后,会告诉他,他的孙女,不仅文经武纬有济世之才,品性更是怀瑾握瑜,心怀天下苍生懂得世间慈悲,乃当世难得的奇子,延续北麓顾氏一门风采,绝没辱没门风。”顾韶笑着抹掉眼泪:“爷爷一听就知道是您在胡夸他孙女。”
几人都被这话逗笑,顾韶也没再说其他的,只是陪着他呼吸,再看看天上的流云,看看身边的繁花。
陈继隆当夜就去了,临了遵从和顾韶的约定并未和陈以年多说什么,只说让他好生照顾一大家子。
天还黑得很,万俟春提着灯笼去敲顾韶的门,好一会才见人穿戴整齐走出来,一脸被打扰的隐忍:“何事?”
——“陈继隆大人去了,晋王派人来接先生过府叙事。”
顾韶整个人歪了一下,赶紧扶着门框站好,良久才嗯了一声。
秦政精神头十足,说了一堆,看他请来的先生一脸没睡醒的模样,重重咳了一声:“先生有听本王说话吗?陈继隆死了,他手上的兵权谁会接手朝堂上必会争抢一番,到时父皇问本王,本王该如何作答?先生认为谁得这兵权于本王有利。”
顾韶紧握着椅子扶手,嘴角抽动两下,吃力的咽下声音里的不平:“皇上若是问到殿下,殿下就回,燕王合适。”秦政啊了一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先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顾韶感觉自己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在抖,更用力的抠住扶手,点头:“燕王合适。今天上朝,皇上悲思陈大人,不会议到此事,今日白天我拟好奏疏,殿下看过后明日上朝可呈皇上,奏疏会让皇上相信,你荐燕王,是为大琰。”说完喝了口茶,热茶让她勉强扯出丝笑来:“殿下,在下只是出谋划策,决策全在殿下。”
——“你还不肯称臣吗?”
这话秦政问得笑里藏威,顾韶起身行礼:“臣,告退。”
马车行驶在永安宽阔的路上,顾韶心里缓缓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这情绪堵得她眼圈发红不知所措,敲了一下车窗:“什么时辰了?”万俟春说快卯时了,她又敲了下窗:“去苍河边,我要去钓鱼。”意外的没听到任何问话,只听见万俟春吩咐下人去府里取渔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