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妃看着面前这这副枯槁身躯,心中不免冷笑,最多明天,盖也得盖,不盖也得盖。
子时刚到,燕王府和大长公主府同时收到密报:皇帝已让田英草拟诏书,要立秦曙为太子,传帝位于他。燕王挥退来人,叫来近身侍卫:“你去大长公主府,告诉景川侯,勤王令,开启!寅时一到,集结全力攻打西华门!成王败寇,在此一举!只能成功,绝不能败。”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皇帝睡得迷糊间听到喊杀声,从梦中惊醒,醒来叹一场噩梦,又发觉枕边人早已不在,喊了田英一声:“什么时辰了?”田英回:“回陛下,寅时过了会了。”不知为何,这声色发抖,似是害怕极了,皇帝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撩开床帘,见他确实在抖,哼了一声:“贱婢,半夜作怪是找死。”啐完又喘了一阵:“诏书拿来,朕允诺她的,就不食言。”田英还是在抖:“娘娘被延福宫的人请走,说是贤王烧热,她连着诏书一起带走了。”皇帝想想躺回去:“妇人的心,真是小得可怜。”
躺那一会惊觉梦中那喊杀声并未平息,这并不是梦,瞪大双眼费力要起来,田英过去扶住他,他连连指着外头:“外面,发生何事了?”田英跪倒在一旁,泣不成声,他怒得想掐死这哭哭啼啼的奴婢,跟了他这些年,如此不顶事,阉人可恨!可他此时,已没有力气再动,只能恨恨的看着他。唤了几声来人,也并无来人,又唤石彬,石彬没有出现,有人出现了。
——“儿臣来告诉父皇,外面发生何事了。”
秦政一身玄黑锦袍,神色与往日无异,似是与往常一般受召见前来,平常得很。皇帝惊惧的指着他,啊了几声却说不出话来。他动了动眼角,上前轻声安抚:“父皇是想知道儿臣此时为何在此?容儿臣慢慢禀来。”
——“外面,是你的好儿子燕王秦瑞带着景川侯章良佐和西北卫军正在攻打皇宫,今夜守皇宫的,是高广征和他带的金吾卫军,两军相见,刀刀见血。”
皇帝终于能说出话来:“放肆!孽子!一派胡言!”
秦政不与他争辩,拉来椅子坐下,接着说:“废长立幼,纲常伦理无存,宠信奸妃奸臣,举国上下礼乐崩坏,父皇,您说您现在如此这般,是报应,还是天谴?不过都没关系了,儿臣继位,重振朝纲,定将祖宗江山延绵万万年,替父皇您,给祖宗赎罪。”
见皇帝吐血,那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秦政觉得心中异常痛快,什么君臣父子,在皇权面前,都是冠冕堂皇的谎言。直到刚才,他还心存一丝侥幸,认为皇帝不会真传位于秦曙,毕竟他去平苏府前两人父子欢言还历历在目,可是,可是原来一切都是他的妄想。要坐皇位,就存不得这妇人之仁的妄想,否则,谁又知道你这一时的放过,是不是杀死自己的冷箭。
——“燕王和景川侯打的是‘勤王’清君侧的旗号,父皇若在,他们勤的是您,父皇您若不在,那他们勤的是谁?我乃大琰皇室长子嫡孙,怕勤的就是我这个晋亲王了。”
皇帝又吐了一口血:“孽子,你妄想!你可知道朕为何,为何立幼不立你,因朕明白,朕明白…”秦政见他没力气了,凑近些问:“父皇明白什么?”皇帝悲哀又绝望的看着他:“因朕明白,瑞儿心骄气傲,被打压这些年,又为他大哥抱不平,临了真要做,也只是凶悍;曙儿自幼豁达,有仁爱之心,即使他身边有高恪左右朝堂,他也会一心维护皇家权利,会善待兄弟宗亲,更会善待百姓;你,你是,你是阴狠,你性子里,有阴狠得似你外祖父袁稠的一面,你若为帝…”
皇帝已说不出话来,指着秦政的手抖得不成,秦政冷眼看着他,忽的笑了:“多谢父皇夸奖。”
章良佐听人报禀高广征仓皇逃往后宫途中被截,如今已围住,请他示下是捉是斩。章良佐看了一下来人:“今夜死了这么多人,还在乎死的是谁吗?”留着高广征不过是留一丝后路,可他们,已没有后路。
燕王带人到了延福宫,看着秦曙跪在他面前发抖,他连眼皮也没对高贵妃抬,只拿着刀尖指向秦曙:“伪造传位诏书,死有余辜!”高贵妃当场跪下:“事到如今,我们多说无益,只求你饶我儿一命,他毕竟是你胞弟,其余莫须有罪名,随你往我头上按。”秦曙连连摇头,满脸泪痕的对秦瑞磕头:“哥哥,哥哥不要杀我母妃,不要杀我母妃,求哥哥饶命,哥哥饶命…”头都磕破溅出血来,秦瑞拿刀背拦了他继续:“我不杀你。”说完对高贵妃伸手:“假诏书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