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厨子呆呆愣愣地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漂亮姑娘。
季玥却轻轻地叫了一声:“常乐。”
有一个男人闻声回头。那是一个温雅俊逸的男子,他拿着大勺,身处油烟之中,却像一个风度翩翩的书生,仿佛他手里拿的不是勺子,而是一本书。
男人的眼睛里忽地盛满温柔,他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有些局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语气里是掩饰不住地开怀:“你来了。”
要不是云尧紧扣住季玥的手,这姑娘一定会地冲过去给那男人一个狠狠的拥抱,哪怕数人瞩目,哪怕大庭广众。
云尧先稳住季玥,然后用银子打发了酒楼里的人,刚想结款,却忽地想到那算命老人和她说的话:须尝世间至情之味,方辨人世苦辣酸甜。云尧拦住了想要收拾桌碗的小二,猛地端起来连汤带面吃进去一大口,她嚼了嚼,没尝出什么味道。云尧皱了皱眉,有些不甘心,又拿起筷子夹出一根面条仔细品觉,还是没尝出什么味道,云尧自暴自弃地把筷子扔到桌上,心道真不该相信那老头的鬼话,没的白白空欢喜一场。
云尧撅着嘴付了银子,然后甩着脸出去了。
季玥果然扑倒了那男人怀里,男人本想拍拍季玥的背,结果发现自己手上还沾着油滴,便也不敢下手,就直挺挺地由着季玥抱,面上一脸歉疚。
“你还娶不娶我了?”季玥却突然拽着常乐的衣襟仰头逼问他。
“娶娶!”那男子连忙举起手来发誓,连声道:“我这次从山里出来,就是要找你的,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没想到今天……”
“我很想你。”季玥边哭边笑。
常乐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声若蚊蝇,小声地道了句:“我也很想你。”
“哼。”云尧看着她们恩恩爱爱再想到自己,心里更堵的慌了,便没好气地抱着膀,抬着下巴指着常乐,对季玥道:“解释一下吧。”
本也是个俗气的故事,坠落悬崖的少女侥幸逃生,被山间生活的淳朴少年捡了去,一个因救命之恩心怀感激,一个因少女聘婷而爱慕暗生。
只不过那时候季玥还过分计较世俗的眼光,觉得自己和孙有良有了婚约,再另嫁他人肯定会被说三道四,莫不如自己一个人了此一生,经云尧这一档子事之后,季玥身世已被人所知,也算是破罐子破摔,反倒肆意潇洒了不少。只是这时便又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狠心拒绝了那少年,还好两个人再次相遇了。
云尧突然明白了季玥一开始和自己说的话,“我不恨云非烟,反而,我感激她。”
如果那天云非烟真的把季玥拉了上来,她就不可能看见常乐,比起那个,她宁愿掉入悬崖,经历九死一生。
“你们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毕竟相处了将近一个月。”云尧把季玥拉到一旁小心问道。
“他要是那等轻薄之人,我也不会芳心暗许。”季玥竟带着点骄傲道。
“还芳心暗许,你也真不知羞。”云尧歪着脖子骂道。
“呦,”季玥却在云尧额头上点了一下,笑道:“你还说我,你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知道什么是过分的事吗?”
云尧下意识地把手覆在唇上,又想起了初醒那天的那个吻,淡淡的、轻轻地,却不着痕迹地在她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怎么了这是?”季玥看云尧神色有些不对。
“没什么,我去清风明月楼一趟。可不在这里碍你们眼了。”云尧翻着白眼蹦哒走了。
“你去那干什么?”季玥在后面笑着道。
去那干什么呢?云尧又抬眼看了看碧蓝如洗的天,原来是期望自己的母亲还活着,而现在,还有一件事云尧她想要证明,她想证明自己不是云家的姑娘。
她迫切的、急切的想要知道。
清风明月楼的明月掌事仿佛知道云尧的来意,一见云尧就给她上了顶好的香茗,感慨万千道:“真是岁月不饶人,清风姐姐的女儿都长的这般大了,其实我早该见你的,但是又怕见了你之后想起我那可怜的姐姐,便一直忍着不见。”
明月说完就落下了泪来,她和清风虽不是亲生姊妹,却比亲生的姊妹还要好上三分,当年两个人一起创建了这清风明月楼,那时候是何等的肆意潇洒,无拘风流。
可是清风她居然爱上了一个男人,明月说到这的时候语气里还有控制不住的遗憾和嫉妒,她擦了擦眼泪,神色复杂地看了云尧一眼,继续讲,原来清风爱上的那个男子就是南北钱庄的大少爷,名叫云峰,为了不让云峰为难,清风甚至假死换了个身份,只为清清白白地嫁给她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