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翻涌,捉不出个所以然,董冥灿想到一些零零碎碎,酒桌,解围,回家,然后,然后是照顾夏凝昕,帮她换上睡衣?手间细腻的触感仿佛犹在,眼下房间除了她自己,空无一人,连院子里也安静地不像话。
深深呼吸夏凝昕房间里馥郁的花香,昨晚似乎更加浓郁,鼻间闻见的气息似乎都要呛进肺腑,嘴里也尝到了薰衣草的味道。董冥灿紧皴眉头,晨光点点洒入更多,失去的记忆正一点点被团成线,虽然还是乱的,但董冥灿挑起嘴角,眉目清淡,深深抿唇时舌头不自觉地卷起。
是否又是一场午夜梦回,幽深的遐想?
如果不是,那夏凝昕人呢?潜在深海出的心迹慢慢浮出水面,董冥灿侧躺着看空荡荡的房间,轻合上眼却再钻不进那梦里。两层厚的被子凸起一小角,董冥灿极目而下,心怦然加速,捏起脖子下方的被单才发现有个小人依偎在其中,呼吸声薄地听不出她的气息,身子削弱地看不见下方还藏了一个人。
被子里太黑了,董冥灿靠着面下张口的薄光看到夏凝昕双颊绯红,连伸出手把她不着痕迹地带到枕头上睡,生怕她缺氧,在被单里闻了一晚上二氧化碳,别再笨了。
唇边不清醒地嗫喏莺声唤两声,像有形的小拳头软绵绵打在董冥灿胸口,她敛神静息,撑起右手大胆地,毫无顾忌地在青天白日,在她香喷喷,静悄悄的房间看她睡着的样子。董冥灿忘了要回忆昨晚的事,等从夏凝昕的柳眉晃悠到沁粉的鼻间,看不够,折回,又去看她闭上也极美的双眼皮,睡着的时候,也有两条浅浅的痕迹,她总觉得自己双眼皮不够深,董冥灿心想怎么会。素面如华,娇艳若滴,明眸善睐,这个早晨董冥灿对自己说:值得把所有自己知道的词语都来傍她,都来衬她,不对,不对,是她把这些词语衬美了。欣赏她,就像在欣赏一幅画。
鼻息间清声纳气,双唇艳冶在晨间徒然增了份情。欲的味道,董冥灿看得仔细,撩开挡在额头前的发丝,看清夏凝昕的唇面不似平常规整滑腻,中央,唇角黏上细细的纹路,似乎新芽破土而出将下层的娇嫩显在面上,裂开了。平躺看,似乎还有些肿。
董冥灿干渴的喉咙生出水津,呆呆咽了一口。失去的记忆被晨起的阳光又给找回一点。目光而下,她耳间贴近脖颈的地方还有一块浅红,莹白肤质显得尤为明显,直直戳进董冥灿愣然停歇的心脏,叫她活了过来,也清醒叫她狠狠嫌恶了自己一道。
她才十五岁啊,她不喜欢你啊,她喜欢他啊,她不喜欢女生啊!
拣尽各种埋怨自己的词,董冥灿才放过自己。她都不明白自己怎么想的,明明梦里是这么高兴,到了现实,一切都变得不堪。夏凝昕,她想的这么单纯,又怎么能容得自己这么不堪的置喙……
断断续续,片段被董冥灿收进脑子里,跳进来的第一个画面是夏凝昕哭声痛诉怪她,怪她,让她答应了郑恒达的交往……
松开右臂,董冥灿无力地枕在舒软的床垫上,脑子重地让她抬不起头,如果可以,她情愿从昨夜开始就是一场梦,她不会想要去亲夏凝昕,夏凝昕也不会跟郑恒达在一起。
可不可以,假如我是个男孩,然后,像个男孩一样守护你?
嘴角牵扯一抹怪笑,不可理喻,不明实际,不言而喻。董冥灿触上夏凝昕光润的眼角,昨夜沾满自己手间的湿意早就不见了。真是,她是唯一一个让眼泪都能让自己伤心跟快乐的人。明明这么喜欢郑恒达,却说是因为她才跟他交往。
董冥灿不再细想,至少现在还在夏凝昕身边。老早就给自己定下规则,不是,只要在她身边就够了吗?
夏凝昕如果醒来会看见董冥灿眼角为她滑过的一滴泪吧,会听见一声微不足道的叹息吧。
昨夜的泉涌跟今晨的点滴扯平了吧,一切都还可以继续吧……
指尖来回浮动,没有意识地随着性子在夏凝昕的睫毛上打转。董冥灿还没数清楚有多少根,手底人就出现了转醒趋势,长睫微颤,眸光初现,大约寻到左处的温意更甚,长发夹在脸侧,躺向董冥灿的身侧,只睁开两秒把眼前人的轮廓收在眼底,寐上目,似乎还在昨夜云游。
铃声乍响,风居住的街道,双方都熟悉的曲目。董冥灿疾转身连去掏夏凝昕衣服包里的手机,捂紧发音处,画面骤然出现一张笑容灿烂的人脸,消音键董冥灿不拿手,轻悄悄按下去,夏凝昕却还是逐渐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