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陈雪拿起面前的酒杯,看着另外一桌上笑靥如花的苏茜西,隔空一饮而尽。猛地起身拉起苏茜西就往厕所里奔。
董冥灿确定怀里的人迷蒙淡垂下眼帘,不会听到什么,无奈地朝她们消失的方向望去,大脑先起还有的兴奋转化成淡淡的余温,火锅味消逝,把脑袋扣在她的脑袋上,自说自话般地笑道:“学你一样,只要我喜欢她就好。”
数了数桌子上还剩的两个人,徐颖从厕所回来神志就清楚多了,就盼儿靠在那木雕椅上阖眼躺。酒席毕后,跟老师们相互道别。郑恒达看了几眼夏凝昕,就背着他自家表妹,唤上徐颖踏了出去。
坐上出租车,夏凝昕整个人都挂在董冥灿身上,就是想让她躺在舒服点的腿上睡觉都扒拉不下来。看她咿咿呀呀地闹出点小动静,窗外街灯队列整齐地为她洒下柔光,董冥灿心思作痒,想明天就要几个月不见她了,往前面司机那儿一瞥,心跳是兴奋的弧度,把这个软地趴掉的人往怀里拢了拢,微颤的双唇轻探,浅触,舔抿。
反正上次也亲过了……小心思还没延长到动作,红灯一亮。
“不好意思啊。”司机师傅讪讪地说出声,对后面应该是两位的客人心怀歉意。
“没事。”董冥灿感觉到刚刚的急刹车应该没有撞到她,想象如果是她遇到这样的情形,又会说什么。想到一点,不自觉勾起笑,指腹往她唇上抚摸。抬头看时间,皮肤一扯才觉得额头有些痛,想是刚用头抵着前座枕,才能稳住平衡时造出来的吧。
回到家,看罗姨给她都安排舒爽了,又干干地在她床前站了一会,才退步抽身。月色正妙,蝉鸣殆消,如果是在南方此刻大家肯定都是躲在空调房里不出来吧。还好,是在这里。董冥灿卸掉这几年来学习上的纷扰与得到之处,坐在这安谧气氛里,看周围一切如初,各家都灯火通明,只夏凝昕的房间透出微弱的黄光,正这月色一样,叫董冥灿看着,想着心安。
董书敖听了一会中央五台的最新广播,看女儿独自坐在院里。压在心里几年的话,心思慢地跟老人似的,出了房门,看灿灿起身要给自己让座,按住肩头,自己搬了一旁的小板凳说了起来:“灿灿,还怪爸爸吗?”
官海浮尘十几年,自己女儿在北京学习,董书敖也在四川他们那个小地方打拼,一步步坐上今天的位置,虽说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可至少减了许多仰人鼻息间的瞬间。许多想法,早以慢慢沉淀。
“不怪。”敏锐如董冥灿,看她爸悠悠然不作声色这样开口,就知道大致方向应该朝哪儿走了。凝目看了两眼那扇飘着微光的窗,转头又看了几眼爸爸在月色里的身影,有点落寞而平静的边缘线,董冥灿把椅子往前后荡开:“怪什么怪啊,爸爸,当下的路总是最好的,走上了总是适合自己的,无力翻身的人才最可悲。我要谢谢你跟妈妈,让我有了可以自由的资本。”
说话间,越荡越高。董书敖怕她荡绊,本想责声说她,可听她这一列话,把自己的心结熨烫地顺滑极了,也瞧她玩的高兴,两条腿都快赶上自己的长度了,是个大孩子了,也不说什么,咧嘴撑开略松的双颊,趁月色,爷俩笑得云颤蝉匿,汪婷婷躲在窗户一角看得欣慰极了。
次日,老爷子醒了一大早,院里四下无人,撑腰扭来扭去,董凌正见大门紧锁,跟堵着一样好不畅快。边活动身子骨边往大门靠去,正取下那堵门的长木条,放风进来,只开了点缝,就觉得眼睛飞进风沙,刺痛地张不开眼。
“别动。”邱瑞英大早上,神还没清醒,看见门口站了一个矮壮矮壮的身影,还以为家里遭贼了。进步才看清是邻居老爷,正皱着他那张老皮脸,挤眉弄眼的,扑地笑出了声。
“邱婆婆唆,快来帮我拿一下啊。”吆喝地出声,手又抱着这么大一坨,董凌正来人就喊,就那口川普话让眼前人笑意更上眉头。
帮他取下来,邱瑞英咽笑开口道:“你年龄比我还大,怎么还叫我邱婆婆。”
“那是我说错了,不过你现在别管这个了,我这个眼睛进沙子了。”
邱瑞英一听,心里急地想:怎么一个几十岁的老太爷,眼睛进沙子了都不知道怎么弄。嘴里却招呼他进屋子,反正自己孙子一时半刻也叫不醒,就任由他哎哟,哎哟闹出声。
“你说我造孽不嘛,大早上就被弄成这样,我还要去看鸭绿江啊!”董凌正脸趴在红红绿绿的搪瓷盆里,让邱瑞英一点点地捧水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