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随之起身,道:“三师伯,照顾鸢鸾是我的责任。眼下,正好有事相托。”钟七弦毫无思虑的点头,道:“你说。”清流道:“虽说诸多事情暂且平息,但有一个人肯定会对鸢鸾有所不利,小侄想拜托三师伯看管琴行一段时日。”
他眼含疑惑,问道:“哦?还有这么个人存在?”清流回道:“不错,至于这件事来日再与三师伯细禀。”钟七弦亦不作多问,“好,天色已晚,你们还是尽快回去吧。”双方道别,清流与鸢鸾、巧珠离开。
此时,街道两旁已是人烟稀少。身在回府的路上,清流问道:“鸢鸾,你是怎么猜到钟师傅是三师伯的?”鸢鸾浅浅一笑,道:“这就要从我一年多前买琴说起,初时,我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被琴行的名字所撼动。”
清流明了她话中之意,道:“因为那是曲叔父的名字。”鸢鸾应道:“嗯,我当时因此走进这家琴行,买了那张琴。即使看到了琴,我依旧没有多想什么,心中只惦念着要找人的事情。”巧珠从旁接过一句,“却没想到,这家琴行竟是源头。”
清流轻笑起,听得鸢鸾继续言道:“直到你出现,提及钟七弦,我心中才开始隐约怀疑。还在我慢慢摸索的时候,你和锦香姐姐的事情又让我应接不暇。之后住进府中,你收起赠我的琴,拿出了绿绮琴,我心中才开始真正怀疑,为什么只有你能弄到一模一样的琴,证明制琴的人肯定见过真正的绿绮琴,再通过我娘告诉我的一些特征。所以……”
言至此,清流接过话,道:“所以,你也就知道钟师傅在琴行,并且很可能是你心里猜测的三师伯。”见得鸢鸾点头,他不由笑起,“鸢鸾,你既然早猜到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鸢鸾摇了一下头,“叶伯伯不说破自有他的道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清流,我一直想问你,绿绮琴是怎么到你们手里的?”清流答道:“一年多前,爹从一个人手里买来的。”
解开疑惑的鸢鸾舒展笑容。而清流似又想起一问,“鸢鸾,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摔了绿绮琴?”她眼神闪烁,缓缓道出:“这……一则我知道它是祸害;二则,我、似乎已经使惯了现在的这张琴。”
巧珠掩口偷笑一番,说道:“依我看,不是使惯的问题,而是现在的琴是二公子当初所赠的缘故吧。”闻言,鸢鸾微低头不语,清流则是嘴角洋溢着笑容。巧珠来回瞧着他们的反应,道:“二公子,鸢鸾姐,我先回去为你们热上一壶酒,等你们到家,可以直接喝来取暖。”
言罢,巧珠不顾唤她的鸢鸾,一蹦一跳的向前而去,时而转身流连一眼,对二人调皮一笑后回转身加快步伐踏着雪的痕迹继续前行。
清流牵起她的手,“好了,别叫她了,让她先回去吧。我正好想一路与你欣赏一下雪景。”未再有言语,相视的目光中,有片片雪花飘落而至。那轻轻扬扬的节奏似在为这雪夜里的二人凭添着无声的琴音。
琴行那里,却真的响起了波浪迭起的琴声。原来是钟七弦在琴行院内迎雪抚琴。手指流淌在琴弦之间,心中默念:归时,你这一生都在为了保护我、保护曲师弟,我却只能以琴声相诉慰你在天之灵。
与此时,他轻闭双眼,脑中盘旋起还在何府白门下受业之时的情景。宁谧的雪景下,雪花错落有致的亲吻着他的手指与琴弦,亦有一片沾着他眼角湿润的泪渍从脸庞滑落。琴中的情谊唯有这随琴声扬扬洒酒的雪花在静静聆听,也唯雪花此刻知他心中的苦涩。
曲终,熟悉的掌声响起。清流起身走来,凝视着她,“还是这熟悉的琴声,还是这熟悉的人。鸢鸾,太久没有听到你的琴声了。”说时,伸出双手。鸢鸾知其意,将掌心交付于这双手掌。凝望彼此,不由扬起笑容。
鸢鸾抬起右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道:“瞧你喝的,脸这么红。”巧珠蹑手蹑脚的出现,“怕是二公子喝醉了吧?”清流依旧不改一副笑颜,道:“醉了,就像那次在百花阁一样,你说呢?”
鸢鸾抽回手,道:“你可想的美,醉了,我就把你扔到外面睡雪堆里。”清流的笑容消失,“啊?真的要这样?”在鸢鸾点头之时,巧珠却说道:“鸢鸾姐哪里会舍得呀,二公子。”音落下,清流与鸢鸾不约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