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她转脸看向柳繁音,眉眼弯弯,笑得分外娇俏:“我信你。”
杨府之内,杨同徽难得有一日是自己踱步回家的,慢慢悠悠地走了这一路,神色冷清。他这些时日,看着苍老了许多。
管家瞧见自家老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内亦是不安,迎上前去,殷勤问道:“老爷今日晚饭想用些什么?”
这话一听,便是没话找话说。
杨同徽向来不注重这些,何时厨房里准备膳食也没先来过问他。
“随意便好。”杨同徽挥了挥手,面色仍是沉郁,一副半点儿胃口也无的样子。
管家心内轻叹,方要退下,却又被杨同徽叫住了。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杨同徽凝眉望向管家,眸中意味不明。
管家一时间有些糊涂,杨府乃是大家,事情繁杂,杨同徽并未指明,他这一时半会儿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管家这副懵掉了的样子,杨同徽不禁气上心来:“我问你杨显死了没!”
这句话说得,中气十足,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差不多是吼出来的了。
管家听到这话,一个哆嗦——他万万想不到杨同徽竟然还挂念着这件事。他之前忐忑了许久,但这几日并不见杨同徽提起,也便当成是自家老爷的一时气话罢了,没想到,这会儿竟又重新提了出来,且杨同徽还发了这么大的火。
“老爷三思啊!”管家战战兢兢地看向杨同徽,“少爷年少……”
“年少,年少,他都十七了!”杨同徽有些恍惚,十七岁了,显儿十七岁了,他竟不知她是个女儿。想到这里,心内愈发烦躁:“这般无用放浪,我们杨家没有这样的后辈!”
瞧着管家还想要继续劝慰,杨同徽狠狠地瞥了过去:“这个家里,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这话说得忒狠。
管家只觉得后背阴风阵阵,一股凉意爬上了脑门儿,他悄悄觑了一眼杨同徽,只见杨同徽暴怒非常,一双眼睛简直要瞪出眼眶来,颇有些目眦尽裂之势。
看来,老爷果真不是说着玩的。
管家两股战战地退下,叹着气,指挥着家中的小厮开始了各种采买。
杨府这种大家,出去买办丧事之物,焉能不引人注目?不过两日,京城中已是传遍,杨府之中,恐怕有人不好了。
第六十一章
要说起这半年来,京城内谁家最招口舌?那可是非丞相府莫属了。
这不,前些日子丞相公子娶亲,娶亲路上便闹出花儿来不说,这好端端的一门亲事居然当天就黄了。
据说呀,这都要入洞房了,活生生地让人从中间给拆了。
这其中是非曲直,杨家自然是瞒得死死的;可这越是密不透风,越就勾得人心内痒痒,一时间,京城之内,关于杨公子为何没能顺利娶亲入洞房的猜想,就足足能摆出几台大戏,唱上三天三夜都唱不完。
好不容易这风波刚刚有些要平静下来的痕迹,就有人看到杨府的管家一脸沉痛地在采买办丧事所需要的东西了。
一时间,杨府管家所去过的那家棺材铺,热闹非凡,简直赛过对街那家最红火的茶楼。
棺材铺的老板瞧着这呜呜泱泱的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哪家棺材铺能开出这般盛况?哪家都没有!丞相府都来订棺材,还愁日后生意不来?
于是,棺材铺老板耐心非常,每天不厌其烦地向好奇前来探询的人们讲述杨府来订棺材之事,唾沫横飞,几天下来,硬生生地将嘴巴说秃噜了一层皮。
“这杨府人丁单薄,老人夫人妾侍皆无,你们倒是说说,这次办得是谁的丧事?”围观群众嘁嘁喳喳。
“哎呦……这么一说,那可不就只有……”有那心直口快的人,一时嘴快,好歹最后捂了嘴。
“我们私底下说说,不妨事,不妨事。”亦有不怕事的,撺掇着众人一起来胡诌,“听说婚礼当天,丞相大人生生气晕过去了?”
“那能不气晕么?丞相大人乃是朝中砥柱,结果自家独苗的亲事到了居然没了,那可是当着满朝文武丢尽了脸,搁谁谁不晕?”有人叹道。
“那……可不就是……哎呦……”人群中有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继而有人三三两两附和道:“怪道杨公子这些日子都没见着出来闲逛了,想来是因着这事不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