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繁音微微一笑,不是都说了吗?她的性子最随赵临,而随的最多的就是执拗。她起身盈盈一拜:“繁音未曾受委屈。只是,叔叔肯为繁音办那般盛大的及笄礼,已是于理不合,再收繁音为义女,恐怕会更生枝节,繁音虽然不孝,但也不敢给叔叔添如此多的麻烦。”
“哎,你这孩子,就是太过懂事了。”王妃贤惠大度地再一次起身扶起了柳繁音,叹气道。孟侧妃的脸瞬间红了青,青了白。
赵临的脸色稍微舒缓了一些,却对这说法并不在意:“本王听你叫了十二年的‘叔叔’,本王不想再听了,本王想要你以后正正当当地叫本王一声‘父亲’。”
这话一出,四座皆惊。依王爷对这丫头的喜欢,正经认到了王府里,少不得王爷还会去跟皇上讨封赏,到时候怕是府中的姑娘们都要被这丫头的风头给压下去;再者有了身份,日后她出嫁,嫁妆恐怕要多添一倍。王妃和侧妃们这么一划算着,纵是再会表面功夫,脸上也少不得多了一丝半点阴霾。
“父亲。”柳繁音脱口而出,她这一声父亲赵临跟她明里暗里说了许多次,她始终咬着牙不肯叫,这下却轻轻松松地叫了出来,她的心里翻滚的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但她已顾不得这么多了,“若是要父亲给了这些繁音才能叫这声‘父亲’,岂不是繁音不孝?繁音是父亲的女儿,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跟这些无关。”
赵临听了这声盼了多年的“父亲”,一时间竟是觉得眼圈儿红了起来。王妃向来庄重自持,听到这声音竟是有些把持不住了心神,手微微一颤,杯中的茶差点泼了出来;再看各位侧妃,面上的笑愈发得勉强了起来,袖中的手无不攥紧了去。
“繁音说得有理,”王妃看了许侧妃一眼,许侧妃一向最懂察言观色,当下怎能不知王妃的意思,立马语笑晏晏地看向赵临,“王爷若是太过执意,反而寒了这孩子的一片孝心。”
柳繁音执拗,但赵临亦固执得很,他稳了稳情绪,目光软和,“你既然叫了本王这声‘父亲’,本王又怎会舍得委屈了自己的女儿,连个名分都不肯给?”
“名分只是浮名,繁音不愿惹那些闲话,自愿本本分分地孝顺父亲,如同往昔。”柳繁音心里一片焦灼,她万没想到这次赵临竟是如此坚持,目光却是真诚万分。
“谁敢说你的闲话?那是那起小人的舌头太长,谁若是敢,本王自会给你一个一个地剪了去!”最后几个字,赵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从齿间崩出来的,阴寒的目光扫过四座,带了致命的警告,在座的妃子们皆低眉敛目,一片贤良淑德和谐静好。
“父亲!”柳繁音急急地唤道,若是她风头太盛,那被认出来的几率太大了,她不能冒了这风险。
“你不用再推辞了,”赵临的目光沉沉,“你是本王的女儿,本王自会护你周全。就这么定了。”
柳繁音咽下口中的反驳,默默地低了头。
杨显借着出去才办东西的借口,带着府里的几个家丁出了门,一到街上便三下两下地把人都给打发了,她自己却迫不及待地去了彩凤街。
柳府就在眼前了,她望着这扇朱红的门,脑海中却闪过了上次她和柳繁音在房中拥吻的场面,不由得面红耳赤,心内却是甜蜜得要命,那种感觉太美好,好像轻盈得乘风在这世间遨游了一圈,万千美好都比不上。
“杨公子?快请进。”门房见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口,出来一看却是杨显带了一丝痴笑站在那里,不由得心内笑话说杨公子当真是个情种,却又马不停蹄地将人给请进了门,道,“凑巧姑娘出去了,杨公子可是要先自去喝杯茶?”
“不必了,我自己转转。”这翻天覆地变了一番的园子让杨显看得有些呆了,到处可见的药架,空气中弥漫的药香,都让她的眼睛瞬间迷蒙了起来。
“姑娘这几日为了这些东西可给累坏了,费了多少心思。”有小丫鬟上来摆茶和点心,见杨显目光怔忡,便热心解释了许多,最后嫣然一笑道,“杨公子慢慢逛着,若有事便叫婢子一声。”话毕,便乖巧有礼地退下了。
几日没来,药圃中移栽的重要已被专门请来打理的园丁给照料得郁郁葱葱了,绿油油的一片,虽没了之前姹紫嫣红的美丽,倒也是生气勃勃,可爱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