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真是谢谢你了。
爱好和饭碗是得分开的,不知是哪位好心人跟我说过,当你的兴趣变成了你挣钱的工具,致使你最后一丝趣味也消磨殆尽,你将活得更不是滋味。
老实说,我是一个胆怯的人,所以我不敢冒天大的风险,把我唯一生存的动力转化成拖我进万丈深渊的抓勾。
我知道乐嫣做梦都想像那些光鲜艳丽而且舞姿或妖娆或俏皮的女团一样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服装造型换了又换,脸上的妆容也是一次比一次惊艳。
当然更重要的是,你的人生将被舞台记载,录进一个又一个时长虽短但可以储存的视频里。
等你垂垂老矣的时候,你把它们全部翻出来,看自己年轻时漂亮的脸庞和身姿,还有那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你的声音被记住,曾经与你同在的粉丝们的呐喊也会被封存,确实很美好。
但是逼人的现实告诉我们,那太不切实际了——因为我们的人生都快要结束了。
而且就算你当真如愿所偿,你所要经历的艰辛总会折磨得你死去活来,最后你站在了顶端,满眼星辰也会落满寂莫。
那时的你又将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用站在有鲜花有泪水的尖峰,而是平平凡凡地度过一生呢。
是的,我们得不到满足,从我们分析理想和现实之前就能看出,我们的不满足是基于现状的,一旦现状被改变,等着我们的,将会是另一个不满足。
人本来就是贪心的高等动物。
乐嫣在家待着等公务员的成绩,她向来就是一个不争不抢的人,公司显然不适合她,她毕业后就回家乡县城了,并且考了那边的公务员。
在此之前,她曾留在我们毕业的这座城市,和我并肩作战了一两个月,后来她实在是受不了企业的文化传承,便背起行囊,如同当年她来这座繁华城市读大学一样,毅然决绝地离开了。
临行前,我去送她。说真的,当时目送着她们一个个离开,我没有多大难过,也许是因为我身边还有着同我一起送她们走的乐嫣。
当帮着乐嫣把所有行李搬上出租车,原地就剩下她和我的时候,我心里酸酸的,终于体会到了一把离别凄楚。
乐嫣拉着我的手说:“哎呀,我姑姑就在这儿,我们以后肯定会再见的啦。而且我家也离这儿不是很远,我有空来B市,就来找你。”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眼泪打着圈儿,随时都会使我没出息地掉下来,砸在夏天火热的地面上。
我眼眶胀得痛痛的,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笼罩着我,我不肯多说一句话,只低着头,然后转身跟她挥手道别,我不想看她上车,我总觉得,以后我们如果再见,也只会在冰冷麻木的视频机器里了,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大约是不会再见了。
见面将会变得多么奢侈,就算见着了,我们所处的生活环境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还会像以前那样吗?不会了,我们的三观会渐行渐远,最后说不成句,更别提依旧小姐妹似地唠嗑了。
我其实很怕那样的事情降落在我们头上,但我又清楚那样的事情一定会降落在我们的头上。因为我们对时间造成的陌生无能为力。
考完公务员考试后的几个月,乐嫣熬得也蛮辛苦,在备考的那段时间,她不但要忍受她爸的凉言凉语,还要被她妈拿出来时不时地数落一二,她过得可想而知。
最可气的是,她爸一边旁敲侧击地要她相亲,又不肯给她推荐个合适的对象,搞得她在家里直觉自己是个多余的,并且为自己的交际能力感到无比的羞耻。
真的,现下的社会向所有人揭示了一项真理,那就是大学连男朋友或女朋友都没有搞定的人,交际能力绝对非常差。
不过好在她还有个兴趣爱好,拿着麦就能唱,戴上耳机就能嗨,她生日那天在她们家那边的广场上歌兴突起,就站在大荧幕上唱了一曲,她的声音本来就很甜美,当时路过的人都停了下来,她胆子虽小,但那一刻居然稳住了,可是后来她唱完后,面对街边几个称赞她的男生缄口不言,灰溜溜地逃走了。
她同我说起时,还觉得那几个男生是不良少年。不得不提她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脑洞比我还大,迫害妄想症简直不要太晚期。
当然,她的歌声也并非是合一干人等口味的天籁之音,就像我很多时候会觉得她的嗓音太甜美,真心不适合唱男团那些劲爆十足的歌,可是她偏不听,还越唱越勇,我差点没捂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