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林菲说：“关灯睡觉吧。”
林滢答：“好。”
于是陷入黑暗。
又是良久，林滢轻唤了声“姐姐”。
漫长的宁静后，林菲应了一声“嗯”。
黑漆漆的环境化解了浓郁的尴尬，但两人身在其中绷着身心还是觉得十分疲惫。
“你很喜欢赵铭吗？”林滢怯怯的声音穿过黑暗传到林菲耳中。
“嗯。”林菲撒了谎。
再次陷入寂静，漫长的时间让双方都认为对方可能已经睡着。
“姐姐。”林滢又唤了一声。
“嗯。”林菲应到。
“你和他——睡过了吗？”林滢的声音比落地的针还轻，但在这个毫无杂音，连呼吸都微不可闻的环境里，林菲还是听得清楚，话中之意也理解得清楚。
“没有。”林菲没有撒谎，但在后面补了一句，“本来是今天。”
林滢低低“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许久之后，林菲听到悉索的声音，然后左手被握住，没有多久又松开，悉索着挪了回去。
“睡吧。”林菲叹气般地吐出两字。
“你明天——还是回你们的房间吧。”林滢说。
“嗯。”林菲的声音也几乎让人抓握不住。
“姐姐。”林滢唤了第三声。
“嗯。”林菲不知道已经第几次答这个音了，但她依然耐心等待林滢的后文。
林滢重重呼了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久到林菲怀疑厚厚的窗帘外是不是已经天亮，她轻轻唤了声“小滢”，对方没有回应，她才知道林滢已经睡着。她转头对着黑暗看了一会儿，然后支起身子，凭借感觉俯身到林滢面前，犹豫稍许，在对方唇角轻轻落下一吻，停留片刻，然后躺回原位。
林滢被子里的手攥紧，又松开。呼吸可以调匀，心跳却不由控制，她不知道林菲是否听到。
一夜无眠。
第2章 第 2 章
林家是教师家庭，父母都在同一所高中任教，母亲长年带高考班，父亲是年级主任，所以没有太多时间陪两个孩子。林菲初中以前，林母倒是硬抽了不少时间教养她，而林滢却没这待遇，她是由林菲带大的。林菲从小就听话懂事，有些时候甚至可以用十分规矩来形容。林母在不久前算了一下林菲从小到大不守常规的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她一方面自豪自己生的孩子实在优秀，一方面又觉得她似乎优秀得不正常了些，有时候竟会隐隐期望林菲能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来。可惜林菲让她“失望”了，她的大女儿不仅自己规矩，也把小女儿带得规矩，甚至更规矩。两个女儿行为性格如出一辙，要真真正正揪出些差别来，也就林滢比她姐姐那个年纪时更深沉一些。
林母有时会担心，这俩小孩要是哪天碰到了同一件大事，恐怕会不利于她们抉择。不过细想，人生大事似乎也就学业、事业、婚嫁、生死，两人都不大可能冲撞到一起，倒也安了心，再者，太规矩总比太不规矩好。
话说林滢高二以前，林母确实不必担心。两人十几年来一直和和睦睦、有说有聊，亲密程度羡煞其他同龄姊妹。
变化是在林滢高二那年秋季学期刚结束，那时林菲被公司派遣在国外学习加工作了大半年也刚回来。其实这大半年两人过于频繁的视频与通话已经初显端倪，但她们都不愿去多想，只把这归因为姐妹情深。而遥远的距离以及隔着两块屏幕的声音画面也没有使这只悬一线的情感成功变质。
林菲回国时没有预先跟家里说。那晚气温很低，外面正落着雨夹雪，而她又畏寒，所以到家时显得有些狼狈——一身厚厚的加长羽绒服，脚上略显单薄的短皮靴被雨雪溅得冰凉。林滢听到开门声出了客厅见到的就是嘴唇泛紫牙齿打着板的她，当下就跑过去接了她手里的行李箱，然后替她换鞋，又极为迅速地倒了杯开水把她拉到自己房里吹空调，自己则跑到浴室放热水。
放了热水准备好睡衣，林滢回房让林菲脱了衣服去泡澡。林菲便听话地脱了外衣去了浴室。林滢则在自己床上铺了电热毯，又冲了热水袋放在床头。
收拾干净，林菲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回林滢的房，自然地把手里的吹风机递给她，然后坐到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