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池里出来,她心里好受多了。
“怕了你了,我都被你吓哭了。”沈清爵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床榻上人沉静如水的花容月貌,突然很想吻一吻她。
“算了,弄醒你就不好了。”
沈清爵很少这么说话。她平时都是杀伐冷冽,清贵无瑕的,现在却是担惊受怕,很像一个正常的女孩子。
来之前她写了两封信,一封给萧泰凉,说自己在回府途中遇刺,另一封给了萧离央,说是谢冰媛意外受伤,此时此刻应该已经被她的信人送往宫中。
沈清爵执手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时常看看,谢冰媛是否因为失血过多而睡不安稳,口渴想要喝水,或者因为疼痛而突然醒来,不过她在这里静坐了快半夜,打更声再次响起,已经第二天了。
沈清爵又想起了前世弹琴送行,今生第一次相见,宫中又弹了一曲,火场里的盛装,还有昨天夜里的舌战魏人,这个人出现的浓墨重彩,给她原本晦涩难听的生活里添了很多的不同的曲调。
她怎么能这么好呢?
很快,早朝之前,沈清爵的奏折已经躺平了放在萧泰凉的几案上。
萧泰凉提着朱砂笔,又一次震怒了。
他登基才多久?就有人接连不断地刺杀他与沈清爵,根本没有丝毫把他这个新帝放在眼里。
“啪!”朱砂笔啪地一声被他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滚了两圈摔到了地上,墨汁飞溅,在地上重重画了一撇。
“陛下息怒!”洛公公穿着黑紫色锦服忙上前收拾,把朱砂笔捡起来,又叫他的跟班萧泰凉重新拿了一支上来。
“告诉清爵,一定要彻查此事,她是我国之栋梁,万万不可放过任何嫌疑人!”
“是,陛下息怒,奴才这就传令下去。”
萧泰凉虽然对沈清爵擅做主张略有不满,不过到底是他的徒弟,对沈清爵的担忧和愤怒让他暂时盖过了不满,现在有了他的推波助澜,皇城好多地方的盘查可以进行地更加顺利。
萧离央揉了揉惺忪睡眼,拿宫人送过来的信匆匆拆开,看到谢冰媛中箭,一张俏脸就刷地变了颜色,她和萧泰凉很相像地把信往桌上一拍。
“本宫要出宫!”萧离央风风火火地扯下睡裙,宫人忙凑上来帮她脱衣换衣,不施粉黛就匆匆去了殿外备车。
“父皇问起来,就说我去了将军府!”
洛公公走到萧泰凉跟前放下姜茶,“紧要关头记得师傅,殿下也是性情中人啊。”
萧泰凉吹了吹茶盏,提到萧离央,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央儿不好好上进,成天就知道找她清爵姐姐和师傅,快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洛公公接话:“陛下,这可不一定,臣听闻名动天下的谢公子谢聆便是这位谢夫人女扮男装,现在她收了公主做徒弟,虽然教不出什么治世之才,想必也不会比上风学宫那些读书人们来的差劲,再加上沈将军对我们公主那是没话说,把她当亲妹妹,公主跟着她们两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哦?”萧泰凉起了兴趣,“这谢公子,竟然是女扮男装?果真是有趣。”
洛公公又按着沈清爵的吩咐,点了萧泰凉一句:“陛下,您登基以来国泰民安,只是后宫空缺,子嗣也只有无妄公主一人,有所不妥,眼看春季将至,不如……”
“你说选妃啊,朕倒也有这个打算,只是朕的心里啊,始终容不下凡俗女子。”
他把浣蓉藏地很深,除了他,知道他依然对她念念不忘的,便只有鬼神了。
“殿下也担心您的身体,没有人照顾,私下里说过好几回了,您不妨先留意着,等到遇到心悦女子,再纳妃不迟。”
萧泰凉略一思索,点头道:“朕知道了。”
上元节后第二天,太京城满城禁严,城门出入需经过重重审核,大街小巷有官兵巡逻,但是由于刺客隐秘而狡诈,此番举动无异于大海捞针,要想真正找到线索,还得是靠沈清爵的暗卫们。
萧泰凉同意沈清爵这次全程性的搜查,其实也是想看看,沈清爵的个人力量到底到了何等地步。不出所料,搜查十分迅速且严密,从城东到城西几乎翻遍了寸寸土地,让萧泰凉也有些瞠目结舌,笑道怕是他亲自下命令也不过如此了。
一时之间满城风雨,人们不知道为何头天还是团圆美满的上元节,为何隔天就如此人心惶惶,不过担忧过后也就过后,大家都是平头老百姓,上头再动乱,也犯不着自己操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