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臂猛的一疼,蒲牢扣紧了阿絮的手臂,连指甲都陷进了她的肉里,阿絮感觉到蒲牢在轻微地发抖,抬头去看,发现刚才还自顾自欢乐畅跑的黑影竟然停了下来,站在街道的分叉口,上身往后扭转,头部向上仰望,似乎……
阿絮精神绷紧,心脏蹦到了嗓子眼,机械地转过头,看到蒲牢恐慌的脸。
在蒲牢眼里,那个黑影正在与她对视,黑影根本没有实体,没有脸面,更不用说五官,可是蒲牢就是能够感觉到,它缓慢地弯起了并不存在的嘴角,它在对她笑,仿佛还在说什么……
原来在那里啊。
蒲牢后脊一凉,接着心脏又受到重磅打击——站在街道岔口的黑影消失了!
她浑身冒出冷汗,心脏都僵直了,保持着原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整座行馆,馆中顿时灯火通明,楼道中响起房门的开合生和脚步声,还夹杂着人们低沉的交谈声,所有声响都往二楼汇集,蒲牢与阿絮对视一眼,“下去看看?”
“走。”
走出门外,两人才发现过道的墙壁上都飘满了蓝色的咒语和符文,越靠近二楼中心的房间咒语符文的颜色越深,最后在人们聚集的客房外呈蛛网状完全变成黑色,越往房间里黑色越暗沉,最后变成有生命的线体似的,噼里啪啦跳动着,在墙上爬来爬去。
一群人围在客房外,面色低沉,时不时有人低声耳语两句,但大部分都沉默着不说话。
利斯和塔茜带了两名术者和一位方药师进去查看,过了好一会才走出来,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利斯,小麦的肤色都掩不住他脸上的煞白,塔茜小声安慰了他两句,对大家说:“结束了,哎……扇扇姑娘很不幸,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她跟行馆馆长商量了一下,希望可以腾出一个大堂,给扇扇办一个像样的吊唁礼。
蒲牢身边两个采石工小声交谈:“我就猜到了会是扇扇姑娘,每次时化过后,遭殃的总是负责空间阵的人,长此以往,你说以后谁还敢在时化开阵?”
“但是如果不开空间阵,遇见时化大家都得死,就算扇扇今晚不死,时化那会也得死。可要是这回运气好没有‘消夜’呢?那她就能活下去了。”
“也是,听说有可厉害的人在了,既不怕时化,也不怕消夜,空间阵法那更是随便开,啧,只是有这种人,咱们也跟不了。”
“那起码是国师级了,人家保护王族的,你有本事就去当国王,再不济也得是个富可敌国的商贾吧?”
阿絮听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有些伤心,昨天扇扇还给她治伤擦药,笑着跟她讲四方大陆的趣事,今天就……
“秋宁姐姐,小柳絮!”
蒲牢和阿絮转过身,看到慕常羽冒冒失失跑了过来,冲到阿絮跟前两三步了才急刹车,“你们没事吧?”
阿絮笑道:“没有,谢谢你的关心。”
慕常羽说:“我听说扇扇出事了,刚刚才赶回来。”
阿絮惊道:“大家都躲在屋里不敢出去,你一个人还在外面瞎晃悠?!”
“哎呀,我没事,不怕的。”慕常羽乐呵呵地摆手,“我在外面守灵兽,好几个月不回城的时候都有,荒野里经常能看到消夜,不管它们就是了。”
阿絮又是敬佩又是胆颤,“你也真是心大。”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岂不是连命都没了?
蒲牢问:“慕姑娘,请问这个‘消夜’究竟是什么东西?”
“啊?利斯和塔茜没跟你们说过吗?真是的,这种事情应该早点说清楚啊。”慕常羽有些生气,往楼梯上跑了两步,招手道:“下面太乱了,走,先上我房间坐会吧,坐着慢慢讲。”
蒲牢说:“我问过利斯,他当时很忙,也不愿多说,我以为是禁忌就没敢多问。”
慕常羽说:“唔,这倒也可能,不同地域风俗不同,也许这片地带的确不准明面上说咯。”
阿絮问:“黑影就是时化的残留物吧,但它为什么专门袭击开空间阵的人呢?”
慕常羽解释道:“哎,是这样的,要说消夜,就必须先讲讲晨昏时化。时化的本质是一种吞噬灵子的介质,有人叫它‘虚无’,因为灵子构成灵物,如果把灵子吞噬了,没有东西了嘛。其实每次时化的过程不是消除,而是重组,好像洗牌一样,所以时化过后,原来的地方才会出现新景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