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是老师_作者:梨不言(15)

2018-01-26 梨不言

  又一个女孩开了水龙头,伸头问:“你们俩说哪一个啊。”

  “就你们班那个郑念初啊,”二班的女生说,“最近还有别的转校生吗?”

  “我觉得还好啊,也不是特别差。”半途加入的女生客观地质疑。

  “嗨,”二班女生不同意了,“你看人家那爱答不理的态度,还以为至少写个满分作文呢。林声语文那么好,什么时候像她那样过。”

  “天呐,你拿林声比,全校你都找不出第二个林声了。”那女生眼角耷下来,唉声叹气,“一提林声我就气,我妈整天让我跟人家学,那能学得来吗?”

  虞嘉月就听开始时那个同班同学状似公允地总结:“语文考成这样,肯定是找后门进来的。她要是低调点,安分点,我们也不至于怎么着。问题是她老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多让人看不上眼啊。”

  “又背后说人坏话。”虞嘉月走过去,拧开水流。

  二班那个女生随口吵了一句:“说你了?”

  三个人,尤其是主张反感郑念初的两人,都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好。之前眼尖看到虞嘉月过来,都已经不好意思直视了,现下还争执了两句,当然踟蹰着就要走。

  虞嘉月是谁?那是虞三月的妹妹,虞三月又和郑念初一块儿玩,可不就跟悄悄说人坏话结果被人听到一样了吗。

  “爱答不理,那是因为她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你们说话也不知道忌惮,居然就在这里说。”

  她存了心眼,没有说郑念初的父亲是政府官员,她只说对方家里有背景。

  “家里有钱又怎么样,花钱买的学校,还有脸了。”二班女生不像本班同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硬着头皮还在说,最是气不过,不过紧接着被其他两人拉走了。

  不说明准确的家境是有这样的歧义的,学生们偏爱学校收了钱之类的小道八卦,收得越多,聊起来越义愤填膺与尽兴。一些家境平常的学生,比之贫穷者,更爱仇富,听说有花钱走后门的隔壁同学,恨不得几句话贬到脚下才好。

  但若换成官员的儿女,他们就不免怯步不少,总有不知多少顾忌。别说闲话,连巴结都要避免沾着的,像个寒酸的秀才,端稳了清高的名号。并且,他们自己不愿凑近,也不愿别人凑近。

  郑念初收拾着书包,拿到那张试卷动作又顿住了。教室里很快走了一大半,还没走掉的也都收拾完了东西,三三两两结着小队。林声就在前方,坐姿端正地翻着一本书。

  她知道那是在等她。

  在小考成绩下来之前,郑念初有一百个不愿意,就像一个学生说就算考不上我也不要去补习,等真的考不上,又千方百计地央求家长要去了。在明晃晃直白无比的成绩面前,什么底线都算不得底线。年少的人们有的那些孤高的,清澈的情节,往往在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然瞬间,就全部交代出去,彻头彻尾地忘怀与放弃了。

  现在就是这样,郑念初曾以为在大风大浪之后,她对这些少年所学的知识即将开窍,又或者看淡这些,把目光放到更长远,更渺茫的未来中去,可是故事只是故事,鸡汤只是鸡汤,她不行的,尤其是一个人这样漫无目的地去学习时。而作为一个学生,学习与成绩她根本无法轻巧地看淡。

  正如现在,那些对于温暖家庭气氛的抵触情绪立时抛在脑后了。

  什么?受不了?

  现在还有比差强人意的成绩还更让人受不了的事吗……

  现在,林声在那里等着她了。

  降伏了心底的情节,妥协后的她背起书包,慢慢地起身,林声却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走吗?”

  自然是走的。

  郑念初不禁生出感激,无论林声出于什么意图,是不是真的喜欢她,要和她成为朋友,她对实实在在地对自己提供了很多帮助,以及非常多的理解。她在接受与不接受林声的辅导之间反复动摇,无论是不是情有可原,她确实这样做了,然而林声,仍旧在每一次她需要之时,那么恰好地站到她的面前来。

  这让她非常感激。

  除此之外,林声后来的殷勤也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与林声的殷勤同样回归的,还有她一家的衷心欢迎。

  她们短暂地午睡后醒来,郑念初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盖住整个背部。林声拿过梳子自告奋勇,要帮她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