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给陆隽擦了背,抹上药。
刚躺下就收到了沄洇的短信。我一下从床上弹起来,陆隽睁开眼看着我,“你干嘛?”
“我出去下。”
我踩着拖鞋一口气从我们六楼爬到了对面宿舍楼六楼,才发现其实我们住得挺远的。
她的舍友告诉我她刚下去,于是我又一口气跑了下去。
沄洇却在我们楼的六层楼梯那儿拿着手机的荧光屏朝我招手。
我累得头昏眼花,只好又跑了上去。
“什么……事情?”我喘着气说。
沄洇说,“累不?”
我说还好,“你以后找我就在你们寝室等我,不用跑上来。”
沄洇嗯了声,楼道里没有灯,黑漆漆的,看不见她的表情。我只听见她说,“今天我们学了一支歌,我觉得挺好听的,想唱给你听。”我笑了笑,“看来我多跑几圈也值了。”
她刚唱第一句,我就知道这是今天在楼顶听见的合唱。
我不知怎么就走了神,耳朵里还在听着沄洇唱歌,另一只耳朵却听到了在阳台上听到那种迸射的战栗的声音。
沄洇问我,“好听吗?”
我点头,她说,“今天下午你连堂上两节体育课,一定很累吧。”
“是啊,还真有点累呢,”我突然回过神,嘴巴却已经做了主。
沄洇说,“那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我捉着她的手,楼道的感应灯还没亮,怕她摔跤。
沄洇打开一个小小的手电筒,我下意识用手遮了下自己的脸。
“没事,我回去了,你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她慢吞吞地说,轻轻收回手,一个人往下面走。
直到那光线消失的时候,我似乎才反应过来,对着黑乎乎的凝固成一团的空气,哦了一声。
回到寝室,有些郁闷地倒头躺下,一把将被子从脚盖过头顶。
被子被扯开一角,陆隽的声音和新鲜的空气一起钻了进来,我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
“你要闷死自己啊?”她低声说。
陆隽扯过我的一团被子,只剩一角给我,我没法再给自己裹成一个蚕蛹了。大口大口地吸气,好像沙滩上的鱼。
“睡不着。” 我小声说。其余的舍友都已经睡了。
她拿出手里的手机,当着我的面给我写短信。
无聊!我转过身,拿出手机。
她发来短信,“为什么?”
我心想要是我想通了,还在这儿和你磨叽。
横竖睡不着,有人陪着也不错。
“我担心你把我画得太丑。”我发过去。
陆隽伸手过来碰到我的耳垂,突然凑近,低声说,“咦,你什么时候穿了耳洞?”
我没想到那耳洞还在,我暑假偷偷去打的,学校不让戴东西,估计都快愈合了。
我嗯了声。
短信又发过来。
“很痛吧?”她问我。
“跟你被蛰的时候差不多。”
“我想看你戴珍珠耳环的样子。”陆隽索性把手机放到我面前,在上面写给我看。
我也趴着,在她手机上写,“为什么是珍珠,你不觉得土吗?”
陆隽拨开我的手,写上,“戴上很漂亮。”
我愣了愣,犹豫一下,一字一字慢慢地写,“我妈送过我一副珍珠耳环。”
“为了这个去打耳洞的吧?”她写道。
我写道,“不是。”
“你以前从没戴过它们吗?”
我打了个呵欠,“没有,你为什么想看我戴耳环?”
“否则我哪能看出你是女生啊。”
要不是怕碰到她的伤口,我肯定就出手了。
她也打了个呵欠,“弄两根茶叶梗上去,合上了不就白痛一回。”
我没好气地嗯了声。拍了拍嘴,说,“困了,晚安。”
“晚安。”
不在一个班了,多少有点儿不习惯。开学一个月,天天往沄洇那儿走。每次都看见她在教室外的走廊那儿。
我当然很高兴,不用尴尬地跑到里头去找人,一过来就瞅着她那本书站在那儿,跟地标似的。
久了也有点纳闷,问她,“你都不用上个厕所啊去个小卖部啊哪儿哪儿的吗?每次都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