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探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她不答,却捻了捻手指,看我的表情带着哀怨,我心里一抖,心道她这莫不是将我看做了那负心汉施洗约翰,逼得莎乐美爱而不得走上极端。
陈镜予说:“你现在一定在想我怎么会这么无聊。”我忙摆手,当然不敢认。
她却突然逼近我,面贴着面,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后边就是立于窗前的书桌,我连半步都没退到就被她锁于桌前。
“陈、陈镜予你……”
我们现在的距离非常近,太近了,近到我说话时只要下意识地抬下巴,唇就能印上她的脸。她呼吸间气息氤氲缱绻,我觉得莫名地口干舌燥,下意识舔舔唇,想推开她,叫她匀出些距离,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哪知一抬眸对上她的眼睛,柔意没有,戾气没有,从前的如春风化秋水通通揉碎重塑,那是豺狼虎豹的晦暗窥窃。
她给了我一个齿咬纠缠的吻。
“陆安,我没那么大度,也没你想的那么理智。我不喜欢你一直叫吴应堂的名字,也不喜欢你说你与他是青梅竹马。”
“我只是在说玩笑话你知道的……”
“我知道,但是我不喜欢。”
她抱着我在我耳边说话,呼吸绵长又缠绵,我腿都软了,全凭身后的桌子支撑。“你这是吃醋了?”
“你答应我,不准再说。”
我耳尖被她咬了一口,其实不算是咬,她牙齿在我耳尖细细磨吮,我面红心跳,差点被乱了的呼吸呛到。我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结结巴巴地应她:“我答应你……我以后只叫你一人。”
她得了确切答案才绕过我,我被她撩拨地站都站不直,她却自我颈间直了身子,领带都快拉到脖子里去,高不可攀活像教廷中的清教徒。
我抵桌而缓,陈镜予铺好床后问我:“外间还是靠墙?”
“靠墙。”
她“嗯”一声,将我的被子放到里边。她原本是半坐着往床里间放被子,一只脚借着床倚力呈腾空状态。等她下地时,军靴啪嗒一声敲在地面上,我的心也跟着扑通一下。
军资紧张,我跟她只能共用一间房。
“没有南京城舒服,但是暂且把它当家会好受一些。”陈镜予解了领带搭在衣架上,一只手灵巧地解开风纪扣。
我呼了口气,直接往床上爬,企图把自己裹成一团,“睡觉!”
她听了,带着笑意靠过来,在我紧张的注视下轻吻我的额间:“晚安。”
自从吴应堂加入后,早上给我带饭的任务就被陈镜予丢给了吴应堂,美名其曰小霍跟着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吴应堂一脸牙酸欲倒:“我,国民革命军少校副团长,给一小上尉文职送早餐?”
陈镜予面无表情:“早上少油腻多清淡,她常常熬夜,油腻的吃多了对胃不好。”
对于陈镜予的压迫行为,我选择视而不见,毕竟受益者是我。
不过也许是吴应堂无声对这压迫表示抗议,他进我办公室门从来不敲门,哪怕是我还未睁开眼睛就伸了枪出去,他也毫不在意地站在我。枪。口。下,明明看见我的手指都搭在了扳机上,却从不回避。
我心悸地下膛放下枪,觉得总有一天我会被他吓出病来:“都是当父亲的人了,你能不能稳重一点?”
吴应堂把手中的饭盒放在我桌子上,自己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做父亲跟稳重有什么关联?陈镜予就很稳重啊,你看看她稳重地跟个老古板一样。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该放肆一些鲜衣怒马啊!”
“你这话敢当面跟陈镜予说么。”我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桌面,准备把桌上堆满的乱七八糟的演算稿纸收拾妥当,一动起来才发现桌面上到处都是,他放饭盒时能找到一块空地避开纸张还真是不容易。
“这话我都当着陈镜予的面说了多少次了?我说你能不能长点心,怎么我感觉只要陈镜予在,你的眼中就全是她了?”
我脸一红:“瞎说什么!”
吴应堂起身来:“你先吃吧等会都凉了,我帮你收拾。”他说着随手拿了一张稿纸,打算要看时被我一把夺过来。
“我还没有译完。”
“诶你——”
我快速地把桌子上的稿纸全都丢进抽屉里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