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马怀山醒来之后,他一直在反省自己此次的所做所为。经过反思,他知道自己辜负了一直崇拜且信任着自己的儿郎们。如果不是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他们就不会被射成刺猬;如果不是他低估了神医谷的实力,那些热血的儿郎们也不会成为战场上五颜六色的尸体;如果不是他决策失误,儿郎们又怎会忍受着非人的折磨。
每当马怀山想起战场上那些表情扭曲的尸体,他就恨不得时光倒流,然后亲自提剑宰了当时正在喝酒的自己。尸体的表情是那样扭曲,儿郎们当时该是有多么痛苦啊。想到这,马怀山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心情激荡之下,鲜血又从嘴角流了出来。
为了不再出现更多无谓的牺牲,马怀山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用自己的鲜血言辞恳切地书写了一份奏折,向自己效忠的君上详细地描述了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他希望君上看了自己的奏折后,能够放弃征服神医谷的想法,不要再用士兵的生命在这做无用功了。在这份奏折中,马怀山没有回避自己的失误,他坦诚了自己的错误,并决定用自己的生命来赎罪。
让亲信将奏折送出去之后,马怀山在当夜披麻戴孝,亲自去了存放阵亡士兵骨灰盒的地方。当时,马怀山的部下只以为他是去祭奠逝去的士兵,并没有想太多。所以,当马怀山让他退下的时候,他如往常一样听从了马怀山的命令。
只是,当那部下在帐篷外等了很久都不见马怀山出来的时候,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妙了。但是,当时的他也没想到马怀山会在里面自裁,他只是以为马怀山旧疾复发晕倒在里面了。因为担心马怀山的身体,他先在帐篷外小声地呼唤了几声,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部下告了一声罪,小心地掀开了帐篷的门帘。
好不容易适应了帐篷内的光线之后,那位部下被满地的鲜血惊呆了,然后,他看到了胸口被一柄长剑给贯穿了的马怀山,他正跪在士兵们的骨灰盒前。
在确认了马怀山已经失去呼吸的之后,那部下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因为他的声音不小,在寂静的黑夜传出了很远,很快,军中的其他人被吸引了过来。
当众人涌入帐篷之后,他们见到马怀山的尸体时候,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始的时候,他们以为马怀山是遇到了刺杀,可是当他们仔细查探了一番之后,他们知道马怀山是自杀的。他们甚至找到了一封用鲜血所书的悔过书,上面清晰地述说了马怀山对于阵亡士兵的愧疚,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将士们的信任,也辜负了君上的信任。马怀山在血书上写着:他自知自己此次罪孽深重,为了给阵亡的士兵以及信重自己的君上一个交代,他要以自己的鲜血来赎罪。他说他知道这样做并不能够赎清自己的罪孽,只是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赎罪办法了。
看完马怀山留下的血书之后,帐篷中的人们的心情很是复杂。对于马怀山,他们其实有些埋怨的。毕竟,如果不是他的决策失误,他们也不会失去那么多的战友。虽说战争总是存在着牺牲,但是他们这一次牺牲了那么多的士兵,却连神医谷的城门都没有碰到,这又怎能不让他们埋怨。
将士们知道自己是在迁怒,毕竟在开战之前,他们也跟马怀山一样,对于小小的神医谷并不是太过在意。他们甚至还在战前和相熟的战友轻松地笑闹着,商量着在拿下神医谷之后去城里喝点小酒呢。
可是,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的,他们完全预料不到神医谷竟然是这样一块难啃的骨头。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牺牲了那么多的战友,竟然连神医谷的城门都没能靠近。在这样的情况下,当他们看到相熟的战友痛苦扭曲的遗体之后,他们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迁怒。而迁怒的对象,自然是在战时还在帅帐喝酒的马怀山了。
可是,当他们此时面对着马怀山染血的遗体以及他所留下的血书时,他们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了。其实,马怀山也没太大的错不是吗?他只是如他们一样,用常理估算了神医谷的实力而已。毕竟,任谁也无法想象,神医谷竟然仅凭一个家族的力量,就能够与装备精良的军队抗衡,甚至还能将军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马怀山也只是一个凡人啊,众将士的心中不禁这样想到。这次的战役,不是我方太弱,而是神医谷的实力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这样想着,众将士对马怀山的怨怼也烟消云散了。
众将士为马怀山收敛了遗体之后,马怀山自裁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军中。当军中的众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们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虽然,军中的众人因为马怀山自裁的消息更加没有斗志了,但与此同时,军中自战后弥漫着的压抑气氛很快就烟消云散了。知道这时,这支饱受惊吓的军队才算是完全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