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小姐教了我一句话,□□。不过我还领悟不到。」
「什麽话?」
「一念之间。」
康以时看着刘卓凡的眼睛,心里空洞。
第22章 22
有时候,被拥有是一种幸福。太接近幸福,有时候会引火自焚。
皇甫霞不明所以,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那宏大的海景,想着。每天看着这样的一片海,心神难道就能从此平静下来,变得心如止水丶无欲无求了麽?她心里丝毫不理解这样的心境;即使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有着相似的基因。
但,论对感情的淡然,她实质也差不到那儿去。她的心里并无追求;因为想要追求的并不存在。
「三妹。」床上的皇甫枝轻声地呼唤着。皇甫霞立马转过身来,跪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你在想什麽想得入了神了?」
「姐姐。」她往那瘦弱的小手深深地亲吻,然後放在自己的脸上。她的手还是那麽的凉。「在想你呀!」
「我都在你面前了,心里还需要想着我?」皇甫枝微笑,接着咳嗽了两声。
「姐。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她俯身,在皇甫枝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後就楞在那儿。「我的心里只有姐姐你一个人。」
皇甫枝微笑,闭上眼睛,没有答话。还是凝视着她的皇甫霞心里揪痛了一下,一阵哀伤突然就涌上来了。她轻抚皇甫枝的头发丶脸庞丶脖子,在她的肩膀上亲了一口,便坐在床边的地上。手,还是握着皇甫枝的。
姐。我不明白,但我知道。拥有,并不是我该朝着走的方向。
对於景夕遥来说,拥有,也是一个不由得她不去好好思考的课题。
躺在还熟睡着的康以时旁边,她以右手在康的身体上空勾勒。那是她最近因习惯而爱上的丶亦萌生讨厌的一种接触;满足了自己心里的占有欲,同时保护着身心依然脆弱的康以时。那是这刻的她们,相爱的距离;只在眼前,却触碰不到。拥有,亦没有拥有。满足,亦不满足。
侧躺着的康以时脸容并不特别好看,眉头紧锁,咀巴像是在呢喃般动着。这些晚上,她都在作着不同的恶梦;身体是不正常地辗转反侧,每每让她汗流浃背丶衣衫不整。被掀开了的睡衣下是她白晢的胸口,其上是一道手术後留下的丶极丑陋的疤痕。让人心寒的疤痕。
景夕遥开始体会皇甫枝为了康以时而狠下毒手的心情。此刻的她,也同样心痛至极。那道疤痕,像是从她自己的心上割下来的一团肉,碍眼地增生在自己心爱的人身上;痛楚却是从心里丶随每一下心跳激烈地传到大脑的。
是谁,让你受这样的折磨?大抵,若这个人出现於眼前,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施以毒手。不同的,只是我没有把这人挖出来的勇气和能耐。
这麽一想,景夕遥的心里沉下去了一点。
「夕遥?」康慢慢地睁开眼,还是一脸痛苦的表情,却牵强地笑了一笑。
「时。吵醒你了?」她温柔地在康以时的唇上一吻,轻抚她的脸。「睡不好的话,再睡一会吧!」
「我梦见你了。」康以时把手搭在景夕遥的腰肢上,又再累极地闭上双眼。「梦见你离开了我。於是,我就抱着块很大的石头在痛哭。」景夕遥是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叹了一声,抚弄着康以时的头发。
「傻瓜。」她说,看着失却了帅气丶像个受了伤的孩子般的康以时。康也笑了笑,还是闭着眼睛。
「不过,我很开心。」
「为什麽?」景夕遥是有点惊讶,但还是不失优雅地问,「我离开了,你觉得开心了?」景夕遥心里明白,那是自卑的表现。
「因为,我没梦到阿枝。」
离开,有时候是为了长大。
第23章 23
景夕遥的办公室里,坐着刘卓凡和几个人事部的人。桌上满是文件,手里是人事部拿来的 powerpoint deck;看着那看来只有二十来岁丶刚毕业的女孩在说着好一堆 diversity 呀什麽的,她的视线竟然失了焦。往文件里看,文字都从纸里浮了出来,消失於空气中。脑袋像是有点重,快要昏倒的感觉。托着额头,她闭上了眼睛,把人事部的人都吓坏了。
「景董。」刘卓凡稍稍向景夕遥靠了过去,拍了拍她的手前臂,「你还好吧?」
「不好意思。」还是托着额头,稍稍瞄了瞄刘卓凡,便扭头看着那女孩。「你们把 deck 留下吧!我晚一点再看。」
然後是一阵无谓的逢迎,花了好几分钟才把人送出了办公室。景夕遥喝了一口咖啡,叹了一声,呆看着窗外海港上经过的货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