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娼_作者:临风独回首(146)

2018-01-13 临风独回首

  浮宵见状并不诧异,甚至平声安慰道:“我已托人告请师父,师父懂些医术,大抵能暂缓些许,到时施主再送医不迟。”

  浮宵的冷静让碧青一时凝噎,片刻后直问道:“姑娘就这么不担心?”

  浮宵道:“自然担心,人命关天。”

  “仅忧人命?!”

  “仅忧人命。”

  “……我知姑娘怪我,怪她,只是当年身不由己!你就这般忍心磨磋她?”

  浮宵摇头,依旧平和:“我没什么好怪的,不破言戒,的确怨恨过,不过一夜时间,怨的也非施主。况且我还该谢施主,教我看清,才有如今,当真再好不过。”这话更似挑衅怨恨,偏生浮宵就是言表之意,语气眼神都极真诚,由不得人不信。

  说罢将目光转向流宛,道:“如今施主该劝的不是我。”

  碧青又凝噎,半晌才沉声道:“我劝过了。”说着去探探流宛额上温度,却突然被流宛抓住了手,抓得死紧,怎么都不放开。

  口中低喃终于清楚:“姐姐……”

  饶是碧青始终旁观事外的都有些心酸,去看浮宵神情,浮宵神情半分不变,亦不言。

  直到师太到来,才打破这份怪异气氛。

  有些费事地把脉看诊,回首吩咐浮宵道:“去药房取些药,不多,你记着:桂枝、芍药、炙甘草……文火煎半个时辰送来。”

  浮宵认真记下,刚要颔首应了,碧青抢道:“师太,虽颇为冲撞,能否让我随你同去,信士故识,我更宽心些。跟着姑娘多年,做惯了事,守着也是干着急,还是想做些事,少说不会给师太添麻烦,可好?”

  师太思索道:“施主信得过,也好。”看向浮宵道:“那便守看好施主,有任何殊况,立刻来寻我。”

  浮宵没有意外神情,安然道:“师父放心。”

  那二人便很快去了,碧青走时费了好大一番工夫。

  浮宵走近,坐到榻边,陌生又熟稔。直至现在,她才觉得真正重逢。

  那人哭着胡乱摸索,最后紧抓住了她给她拭泪的手,口中一直道:“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走……”

  浮宵由她抓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沉默用另只手擦去她的眼泪。

  不知不觉过去大半个时辰,浮宵从前喜静,而今更静,并无熬不熬的过的问题。那二人再回来时,再见便还是如此场景。

  浮宵想要挣脱退开,谁料流宛抓得更紧,刻意未留过的指甲竟生生抠嵌血肉里,看得旁人都替浮宵痛。

  浮宵初霎轻蹙眉头,随后面色不改,回首淡淡对碧青道:“施主拿来罢。”

  碧青愣愣把药给她,浮宵勺也不用,也没法用,干脆将流宛提扶起些,费力用被她抓住的手捧住她的脸,另一手直用碗喂。

  好在流宛还算乖觉,不过半刻,倒也慢慢尽数喂下,只是手上被抓得愈发紧。

  把碗递予碧青,尝试收回手,流宛怎么都不松开一分,好容易平复不再落泪憔楚,浮宵一抽手,她便又哭起来。

  这人就是个无赖。

  睡着了也是个无赖。

  浮宵不似从前无奈心境,除了一点莫名情绪再无其他,只是愈发坚定收手,哪怕手上被划出五条深深血痕来。

  流宛若有所失,泣声越发凄悲,旁人无端也觉心碎,浮宵神情却已称得上淡漠。

  一个拼了命地要留,一个拼了命地退后。

  “浮宵姑娘……”顾不得还有他人在场,碧青唤道,眼下也添两行泪。

  浮宵平静道:“法号千华,施主何事?”

  碧青此时反应过来,对师太抱歉,请她照看流宛,后对浮宵道:“借一步说话。”

  二人出门以后,就近寻了个僻静角落。

  碧青又唤一声:“浮宵姑娘。”

  浮宵神情却似结了冰,终不复平静神色,道:“很有意思?一红一白,把戏这么久还没玩够?”

  “您究底还是恨的。”碧青道。

  浮宵好笑,道:“能有什么好恨,谁都不值得我浪费心力去恨。我只是厌了,你们不该再出现在我面前。”

  “就当真再无可能?!”

  浮宵看她,笑道:“凭什么可能?我已入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