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浮宵很久没有说话。
不知她是否失望,流宛却是一定失望,夹杂一点心寒,灰败异常,还有一点陌生痛意,随心脏起搏,一动一痛。
“你是什么样人都与我没有关系。”流宛彻底心凉,浮宵恍若不知,只继而道:“你何曾骗过我,不过是,我只看到我愿意看到,你愿意给我看到的样子罢了。你不是我喜欢的样子?流宛,说实话其实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我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模样,更从未想过我会喜欢一个人。”
“你愿意让我看,那我就慢慢看,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终究,已遇见了你。如果喜欢一个人只凭想象与印象,世人都不如去爱那书中颜如玉。我不否认,如果说那是你装出来的样子,我因此被你吸引,喜欢上你。但流宛,我只问你,你用这样子对我做出的事,可是因为出于本心?”浮宵声音不大,却有着说不出的坚定。
笑了一声,不等流宛回答,接着低声道:“我喜欢你,并非喜欢一个片面,一幅画像,一书颜如玉,无论你是否真心,我都已被你俘获,所以……我认输。”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浮宵也只是没有办法了,她就算变了模样,从不是在她面前的缠人乖巧,她没办法不喜欢。
“我喜欢的是人,你这个人,混蛋一样的人,再可憎可恶,我也没办法不去喜欢的人。”浮宵越说,声音便越弱,脸也愈发的红,却仍坚定弱声说了出来。
她的心声不曾对人言过,她也真的没有失望。就算再被恋情冲昏了头脑,也正因这份上心,她知道流宛不只是有在她面前展露的那样。
曾经抗拒自己的心疏离她时,早已可见一斑。
梧湘以为她不明白,晓枝以为她不明白,就连流宛也以为她不知晓,其实,她从头到尾都知道。那为什么还任由流宛占据了自己的心,将她牵到悬崖边,随时堕入边缘的结局,而今还由着这小蹄子来质问自己?还要忍羞安抚表白心迹?甘愿做个睁眼瞎?
她这辈子就没有这样坦诚过。含蓄羞藏久了,习惯将心底真话掩埋习惯不出口的静默,出口自是不易。
只是因为,见不得她不安。
只是因为,喜欢啊。
拗不过自己的心,于是心甘情愿的跳进圈套,自发走到悬崖边,只为不知长久的厮守,相牵的手。
自投罗网,在劫难逃,无可奈何。
足以道尽世间情爱。
“这样的话……”她好像也有些喜欢她了。就算只是对首饰花瓶的喜欢,她也越来越喜欢她。
“为什么还要对着他笑?”流宛醋意满满问道。
“……礼数而已。”浮宵道,颇为无奈。人算是顺好毛了,那就该算账了,准确一把摸到流宛腰上,轻掐住道:“你做什么那样说人家?”
流宛轻呼了一声,嗔怪道:“痛。”
不动声色放轻些力道,虽则自己最清楚用了多少力。嘴上依然不肯放过:“以前还净欺侮人家?真可怜?嗯?我没见着的时候威风得很?”
“她先来找我麻烦的。”流宛说着,惩罚般轻咬浮宵一口。
浮宵闷哼一声,也回掐她一把,这回多用了些力气,恼道:“我可只见你先泼了人家一杯酒。”
流宛更恼,缘由又不好说,狠咬浮宵一口,也不解释,直控诉道:“这回你看我了,却向着她?”
“帮理不帮亲。”浮宵痛哼一声道。
手向襟中探,笑胁道:“帮谁?”
“总,总之不帮你。快起来!”羞恼的想要将人推开,无果。
最后还是流宛满意后自行放开,浮宵才得以脱身。
今日方知流宛真面目,浮宵倒也不算意外,早有预料。流宛已经够得寸进尺的了,大抵再不教训教训,怕得上房揭瓦。
哼了一声,缓缓道:“我现在不想见到你,虽然我不在乎那些,咳,你能那般待他人,也就能那般待我。”说着冷笑一声,又道:“我差些忘了,你已经那般待我过,所以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快走。”背身抱手,似是当真不想看见流宛。
流宛不料浮宵竟此时翻起旧账,默默走到门边,侧首余光果见那人偷望,轻笑一声,她当然不是打算离开,有些事还是门关上做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