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知李纤如此克夫,十八年后,她又成了寡妇。
而且还丢了个儿子。
受到如此打击的李纤,不愿再留于江湖,她退隐七秀坊,不谙世事。
于薇、于安正是投奔她,才逃过一劫。
但李纤肯如此庇护两姐妹,正因二人是她亲生骨肉,而于洛来插一脚,即使李纤知道元凶非她,心中依旧难掩排斥厌弃,白眼相加。
于洛早已料到,既不生气,也不像以前那样对她使坏。
她满心都扑在复仇上。
初到七秀坊时,于洛怕于薇欺诈,未立即与她会和,她找了七秀坊各路人马,打听消息,果然同于薇所说,她与于安早已躲入七秀坊,不再回新雨阁。
于洛放下一半的心。
安顿后,于洛又对于安旁敲侧击。
于安不过十二岁,老实木讷,心思单纯,于洛想知道的,她都告予于洛。
果然,于安所言如出一辙——方渐文已对于薇出手,于薇怕牵连于安,便带着她一起逃了。
于洛彻底放心了。
她只数着日子,等二长老来,共商大计。
完全不同于与明月半年的恣意潇洒,呆在这江南美人温柔乡里,于洛度日如年,纵使窗外大好碧波,竟还比不得大漠一汪半干的潭水。
终于,在十四天后,二长老秦屿岳私下来访。
于洛又喜又怕。
她可将所有赌注都压在他身上!
于洛问二长老:“你想了什么计谋?”
二长老不假思索,“我想让你杀了他。”
于洛嗤笑,眼中失望至极。
“我倒想杀了他,可也得有这本事。”
“你自然有。”
于洛更为不屑了。
“说起来你比我厉害得多,何不自己动手?如果你怕不敌他,凭你的人脉,雇一两个阎罗婆那样的杀手,也不成问题。”
二长老但笑不语。
于洛突然间明白了。
“你是怕……雇人杀了方渐文,接手新雨阁,会落下嫌疑,不能服众,让整片江湖像讨伐我一样讨伐你。”
秦屿岳点点头,眼中溢满赞赏之色,示意于洛继续说下去。
于洛冷笑一声,侃侃而谈。
“所以你此番把我叫来,是想等你得手后,让我跳出去认这个罪,当你的替死鬼,你说是也不是。”
秦屿岳大笑。
“难怪于新生前总对你赞不绝口,果如他所言,实在是冰雪聪明!不错,我正是想让你为我顶罪,以你现在的名声,认罪之后,别人就是不信也得信。”
于洛眯起眼,违心道:“二长老,我为阁主之位做了这么多,到头来我千夫所指,你坐享其成,这恐怕……不公平吧。”
秦屿岳又大笑。
“凭你也请得动阎罗婆那样的人物?方渐文这小贼将一切过错推到你身上,别人信他,我可不信他。”
“你没有证据,怎能知道你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哼。”秦屿岳靠在椅背上,“我一向野心勃勃,他便处处与我作对,难道不就是怕我分他那杯羹么?!如今他得逞了,做了阁主,我当然更肯定是他从中作的怪。切莫说我,就看你现在这报仇心切的模样,不也把方渐文当作凶手了吗?”
于洛不置可否。
“看来你是想名利双收啊。”于洛将话题转移到正轨。
“不错。”
“你这是要把我推到万劫不复之地,我怎能愿意呢?”
秦屿岳目中有阴风扫过。
“你已捏在我手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瞧着秦屿岳那副要把自己嚼碎的模样,于洛才真正懂得,爹所说“江湖吃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于洛不慌不忙,笑道:“我虽贱命,可却有自裁的权利。”
“你!”秦屿岳一跃而起。
他口里连说了十几个“好”字,又沉沉地坐下,“你不必如此贞烈,我虽找你顶罪,却不是让你清清白白地顶罪,我要让你——亲手杀了方渐文!”
于洛瞪向秦屿岳,目眦欲裂。
秦屿岳知道她会有此反应,轻笑道:“我为你铺平道路,你为我赚得基业,成交吗?”
于洛知道仅凭自己的力量,难成大事,她迟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