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道人被吵醒了,他干脆上身一倒,歪歪扭扭地躺在狼皮地毯上。
“哈哈哈,不愧是年轻人,真有精神啊,我做梦梦见你们在吵架,结果醒来,你们真的在吵架!”
“喂,你这老道,一介男流,跟女孩子挤在一起,不嫌伤风败俗吗?”一听到山石道人的声音,于洛立马冷声斥他,这黄花闺女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怎么肯跟这样的糟老头共处一夜?
“就你们中原人规矩多!老头每半年都会在晚上来湖心修行,只要他一来,总给我带许多茶叶和点心,我得了他这么长时间的好处,如今下这样大的雨,你叫我让他去外面淋成鬼吗?!”
“这我不管。”
“你!”
老道士拦下明月,风轻云淡地笑道:“非也非也,明月,老道可不想留在此处过夜,这小姑娘说得十分有道理。虽然老道跟你常聚在此屋吃茶赏月,但要留宿我这样的糟老头,可是大不妙了。”
“今夜老道已睡够了,就此别过!你们二人被这奇雨牵绊在一起,可不能不说是缘分使然!莫要再吵架拌嘴,赶紧交为挚友,互相协持,此乃天意!此乃天意啊!哈哈哈哈!”
话刚说完那老道推开木门像闪电一般钻入雨夜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老头你放屁!我怎么可能跟她交朋友?!还有什么叫天意啊??”明月冲着门外大喊着,除了雨声,没有人回答她。
明月嘟着嘴,又关上门,当她转过身看向于洛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个声音:
“切!”
屋内的气氛更凝重了。
☆、沐浴
丑时已过。
百年难遇的大雨终还是停歇了。放了晴的夜空比以往任何一夜都要干净明亮,璀璨的星月之光透过门窗的缝隙洒进烛火燃尽的房间,为屋内的两个人、几件家具笼上一层三生树一样如梦如幻的光彩。
这小土屋就修在映月湖西畔的高地上,矮矮两间,一宽一窄,面向湖水,只要推开门窗,就能看见流光溢彩的波澜,和被连山捧着的巨大的银月。
土屋内的陈设极为简单,窄的一间除了个茅坑什么也没有,宽的一间除了一方矮桌子、一块旧灰毯、一张小木桌、一个硬板床、还有一只什么都肯装的大木箱,就一点额外的装饰品都不肯放了。
明月躺在狼皮毯上,枕着双臂驾着腿,苦苦纠结着于洛神秘的复仇方法,透过月光,她转头望向于洛,发现她也心事重重地靠在床沿,眼睛张得和自己一样大。
明月张开了嘴,想问于洛许多问题,但话到嘴边,就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凭什么每回都是她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盯着于洛明显感受到自己的目光,却毫不理会的冷冰冰的脸,明月知道了如果她不先开口,于洛是一辈子也不会理她的。明月败给了喷涌而出的好奇心,决定屈尊讲话了。
但她要先说点难听的。
“喂,中原女人,雨停了,你怎么还不滚蛋?”
于洛冷笑一声,她知道明月肯定管不住嘴,也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索性不接她的话茬,自顾自来了一句:
“我要沐浴。”
明月愣住了。
“木玉是什么?”
“洗澡。”
“你自己去井里打水啊。”
“我要洗热水澡。”
明月弹了起来,怒道:“大半夜的,我上哪给你弄那么些热水?”
“我不管,若不清洗沐浴,不如让我死了。”于洛想了想,幽黑的眸子盯向明月气急败坏的脸,“实在不行,冷水也可,沐浴间在哪?”
“外面外面!”明月“咚”地躺下,闭起眼不想再搭理于洛。
于洛挑挑眉,“哦”了一声,起身站起,翩翩地走向屋外。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只见于洛冲到房前,怒火充天地摔开门,月光立即倾泻而入,明月本在迷迷糊糊地犯困,听到如此动静,顿时惊醒,她下意识地弹跳起身,几个幻影闪到于洛身后,用两把鎏金弯刀别上了于洛的脖子。
“你搞什么?!”看清来人,明月匆忙地拿开弯刀。
于洛脸色发青,但不是被明月吓的,她镇静地转向明月,咬牙切齿道:“想不到你这个傻子还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