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诵诵问他:“你是何人?”
他顿了一顿道:“克尔泉是我妹子。”
我晓得了,问他:“先前小舟上的人,安在?”
诵诵的呼吸虽极力压着,我还是听出来不对,这时对面那人又道:“公主殿下若是想见,更该随在下走一趟了。”
“可。”我看了眼诵诵道:“你找大夫与她看伤。”
诵诵低语道:“殿下不可,奴婢不碍事。”
我摇摇头:“他们蓄谋已久,本宫到了这地步,总该知道谋的是什么,不济也该清楚谋事的有哪些。”
有个人走过来,马上那人道:“公主殿下不必紧张,请裹此布。”
一共两条,诵诵接过黑布给我蒙上,另一条大概是她的。
接着有人过来引路,那边道:“请。”
他们备了辆马车,里头不知道放得什么香,味道清清淡淡的,人一闻,就昏不知事了。
我醒来是在傍晚,克尔泉推门而入,招呼身后婢女放下几盘吃食,转身见我醒了,便是一笑:“看来刚刚好。”
我一见她,就想通了许多事,譬如为何我来找二哥回去时会被拦下,只是有些还是不明白:“本宫若是不来找二哥呢?”
克尔泉摇摇头,捻起一块炸豆糕吃着:“公主殿下与二殿下亲厚,怎会在得了金箭头后还安坐流舫,南下游玩呢?”
“你知道?”我万分诧异:“你如何会知晓?”
“这可是哥哥亲自做得炸豆糕,殿下不吃吗?”克尔泉啜了口茶水,留下几块,又转战瓜子酥:“我去的比公主殿下见得要早。”
“你见过那具尸体?”
克尔泉点点头,忽然笑了一下,留下几块瓜子酥,拍拍身上的碎渣,站起来:“公主殿下不饿吗?”
我闭了闭眼,问道:“念念他们呢?”
“马上就来,不过诵诵身手太好,只能和韩承灏一样关起来了。”克尔泉说着迟疑了一下,“殿下是在生气?”
我看向她:“没有。”
“是觉得被我出卖了?”
“不,是本宫识人不清。”
过了会儿,有人敲门,克尔泉起身喊了声:“进来。”然后与我道:“公主殿下看来不高兴见我,我便走了。”
念念等人走后,合上门,走过来,不顾我的询问,仔仔细细检查了我一番,才松了口气。
我颇为无奈:“早说了无事,你怎么样?”
“奴婢无事。”念念说着有些恨道:“没料到自小当作姊妹的人这般狼子野心。”
我拍拍她的手,心里也不免难受:“毕竟非我族类。”
想来还是我的吃吃好,虽然对我没有好言语,但至少是不会为着什么算计于我的。
翌日,我与念念在院子里探路,恰恰碰到克尔泉的兄长,他正拿着一提荔枝,见面就道:“听克尔泉讲,公主殿下极爱荔枝。”
念念接过荔枝,我又想起昨日克尔泉说的话来,不由狐疑,这厮,该不会是心悦我吧?那可不成,我心中已有了吃吃了——“诶哟念念你掐我作甚?”
“……公主殿下不要误会,我原是要送给克尔泉的。”那厢摆摆手,忽而一顿问我:“吃吃?”
我掩面无语,简直想一头撞死,拉着念念转身就走。
走到半路,我想起一件事,问他道:“你何时放本宫回去?”
他微微一笑:“这事不急,现下在伏厥境内,我说了也是不算的。”
“伏厥?”我不过睡了一觉,何以就到了伏厥?我立即怒道:“慈朱和伏厥未有冲突,这是你们的圈套!”
他眯了眯眼真正笑起来:“克尔泉说得不错,公主殿下的确不是个傻子。”
你才傻子,你五服之内皆是傻子!
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骂人。
“过奖过奖。”我学着父皇平日里嘲讽大臣时皮笑肉不笑道:“慈朱的王子公主都在伏厥待着,两国关系看来匪浅。”
他愣怔了一瞬,旋即笑道:“小国寡民,不联合不足以震慑卧榻啖肉之饿狼。”
“呵。”我十足十地冷笑了下,“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