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冥思苦想许久,终于想到了句情诗,刚要清清嗓子背出来,就听念念道:“殿下别说了,蔺姑娘和杜姑娘撑着乌篷船去买糖吃了。”
我一扭头,可不是,吃吃还将自己手中一个糖人递给了蓉蓉。
我攥着念念的手,计上心头:“你去叫那卖糖人的糊个吃吃,上头加上我的名,送给吃吃。”
念念很是鄙视:“殿下指望一个糖人就收买了蔺姑娘的心?”
“非也非也。”我晃晃手指头:“念念,这你就不懂了。吃吃一介尚书家的幺女,又能诗能书,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本宫便是将天下奇珍捧到她面前,也不会让她多看一眼。对这样的人来说,往往这些小玩意,才最最戳心。”
见她听得仔细,我兴头上来又道:“且父皇曾说过,民以食为天,心上人也是民,逃不过去。不然你以为,本宫为何要学莲蓉糕?”
念念不说话,我心下不免得意。
为了不让吃吃觉得我小气,我又让念念给蓉蓉也糊个:“蓉蓉那个就不必加名了。”
念念起身又回头问我:“殿下,蔺姑娘若是问起,要怎么说?”
我赶她:“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问出来就显得不美了,你尽管去。吃吃不会问。”
念念走后,我凑到诵诵跟前道:“父皇曾与本宫讲过,武功高强之人,总能听到寻常人听不到的细微动静,譬如隔墙有耳之类。这是真的吗?”
诵诵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大体上,可说是的。”
我顿时来了劲头,又凑近些,暗戳戳道:“你听听,那边吃吃和蓉蓉在说些什么?”
诵诵往那边瞧了瞧,便收回目光,也不说话。
我心道:难道这是觉得我太猥琐了?也是,父皇说过,习武之人总是有些傲气以及正气的。想来诵诵大概心里有些瞧不上我这主意,又碍着我的身份,不好明说罢。
我忧心地退回去,就听诵诵开口道:“杜姑娘问蔺姑娘糖人好不好吃,蔺姑娘没说话,杜姑娘又说台上的舞不错,‘不过没有你跳得好’。”
什么叫“没有你跳得好”?难道吃吃给蓉蓉跳过舞?
“蔺姑娘说,‘过奖’。蔺姑娘和杜姑娘又说台上‘腿抬高了’,‘这里转个圈更好’。”
我瞧着念念把糖人送到了吃吃和蓉蓉手里,诵诵又道:“杜姑娘让念念替她向殿下道谢。”
“唉那就不必了。”我摆摆手:“够了。”
诵诵不说话了,念念回来道:“杜姑娘向殿下谢恩,蔺姑娘——”
我忽然不是很想知晓,要船家直接摆桨回岸。
岸上遇到白贺之等人,我问他们做什么去。王安楚道:“‘努力加餐饭’。”
还真是真性情。
第14章 第 14 章
那厢有大舫过河,岸边挤了许多人。
我问那是做甚,王安楚开扇掩唇一笑道:“是花船。”
“花船?”
王安楚点头:“殿下可听说过乐伎?”
“听说过。”父皇与我讲这些时,曾被夫子听到,给训了一通,以后父皇就偷偷与我讲了。
王安楚大致说了一下,花船上都是舞姬乐伎,由一个妈妈头领着过州,通常每至一地,便会停几日,有风流才子掷金或物取悦船上的姑娘,得允后,妈妈头会叫船靠岸相请,此人便可上船过夜。
这有些意思,我扭头问念念:“你觉着本宫像不像那个妈妈头?”
念念面色一变道:“殿下!”
我自知失言,忙咳了声,王安楚等人则借故告辞。
念念立刻道:“殿下贵为一国公主,竟然自甘下贱,以花船妈妈头自比!如此将陛下娘娘至于何处,将大舫上的官家小姐们至于何处,又将自己至于何处?”
我急忙告错,连叫不敢。念念不依不饶,我只好拽了诵诵推过去,叫念念带诵诵也去加餐饭,毕竟诵诵为我受了伤。
念念闻言问我:“殿下去哪里?”
“我去走走。”说着我就从她手中将灯笼拿——没拿过来,念念抓紧不放道:“殿下忘了上次的事情么?”
“你难道忘了此番是谁救得本宫?”
“二殿下说,薛霓裳此人行踪不定,难以捉摸,殿下不可因此而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