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芃之默默地等待向瑾或者方明联系自己,约她画画,至少约她谈谈。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吴芃之后悔的是,自己为什么当时都没有试图了解一下向瑾的想法?要说自己委屈,那么向瑾不是更加委屈吗?她为什么要答应做这种事qíng?吴芃之也后悔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她应该好好劝一劝向瑾。在宿舍里,吴芃之想出了很多的理由,她一遍一遍在心里默默地组织句子,整理自己的逻辑。然而,没有人要听她的观点,没有人约她。
吴芃之最后生气地想起来,向瑾那一次还没有付给她钱。“我不是好欺负的,想赖账,门都没有!”
吴芃之苦等一个星期之后,按响了向瑾家的门铃。吴芃之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讨薪。
向瑾看到站在门口的吴芃之,没有太吃惊。
“你上次没有给我钱。”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吴芃之把话说得格外简单粗bào。
“是的。我上去拿。”向瑾转身往里走。没有邀请吴芃之进去。
吴芃之只能厚着脸皮跟了进去。她需要寻找突破口。人总是要进来才有机会。踏上楼梯的时候,吴芃之竟然有点小激动。
但是,吴芃之上到阁楼的那一刻,她被当头一盆冰水浇的拔凉拔凉的。一张自己没有见过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那个神态那装扮,肯定是一个专业的模特。
第12章 第12章
12.
女人是跨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椅背上,下巴搁在手背上,是在休息,等候向瑾。
女人头发短短的,像枯糙一般的huáng色,任xing地向四周支开,刘海直直地甩向左边,猛一看像个男孩子。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面容消瘦,有点桀骜不驯的感觉。
单看女人这份自信自然的仪态,就把自己那天蹲得哆哆嗦嗦的样子甩开了几条街吧。吴芃之酸溜溜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就别开了脸。
向瑾从抽屉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吴芃之。“抱歉,让你专门跑一趟。”这是向瑾唯一说过的一次道歉的话,而且并没有显出多少诚意。
这就完事了?自己打了那么多腹稿,准备了那么多的理由,就全都憋在肚子里了?吴芃之不甘心极了,但是一时也不知道可以怎么办。专业的模特自己是比不过的,自己的坏脾气也在向瑾面前bào露无遗,今天还专程跑回来要钱,显得格外小家子气。
吴芃之慢吞吞地把信封塞进背包中,然后可怜巴巴地看了向瑾一眼,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厚着脸皮硬留下来。
“那个什么……那个向老师……我那天态度不好。对不起。”吴芃之吞吞吐吐地道歉了。
向瑾还是那样,冷静地观察着吴芃之的神态,然后说道,“你的脾气真够糟糕的。”一如既往那个似笑非笑的表qíng。
一看这个表qíng,吴芃之就觉得有戏,马上连连点头,“嗯嗯,谢谢向老师的忠告。”
“不谢。”向瑾开始往楼下走,摆明了是送客。
吴芃之讪讪地跟着走。楼梯下到一半的时候,吴芃之再次鼓足勇气说,“向老师,我还可以要求谈谈吗?”
“我还没有画完。”向瑾简短地回答。
吴芃之假装没有理解话中拒绝的含义,说道,“没有关系,我可以等。”
向瑾便停住了脚步,指了指方明画室里的沙发,“你在那里等吧。”说完返身上楼了。
吴芃之坐回到方明的沙发上,心qíng已经大不相同。在这个沙发上,几周前自己还觉得是为艺术献身,现在忽然对艺术家的尊敬发生了动摇和怀疑。
另外,楼上的新模特让吴芃之认清了现实。自己有什么可以去要挟向瑾和方明的呢?除了拥有不错的身体和青chūn,还有什么呢?看看楼上的模特,人家也拥有这些,甚至那身体和容貌比自己更好,也更加专业。
20多岁的时候,是一个以为自己什么都懂的年纪。
在比较开放的时期,这样的年轻人喜欢指点江山。现在看起来,这也是可贵的jīng神,在那些幼稚单纯的愤怒和嘲讽后,你有机会不断地进行思考和反省。当然,前提是遇到有智慧的人与你进行对话。
在较为不开放的时代,20多岁的人,要么巨婴,对世界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要么是压抑不擅长表达,要么破口大骂拒绝听见别的声音。理xing并乐于探索表达的人变得越来越少。也有一些人,只是没有兴趣与人争论,这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