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周锦河还真有些饿了,从善如流,施施然起身,款步姗姗,跟着萧无定往饭厅去。
用完了午膳,外头雪也停了,两人便在院子晃悠着消食,墙边有几棵梅树,积雪覆在浅灰色树gān上,枝头有数颗花苞,虽闭的尚紧,到底为这灰白天地添了一抹色彩,凌寒而立,傲然于天地间,周锦河又想起了方才在她书房中见得那张糙书。
“方才在书房见将军手书,与两月前进步不小,难怪唐老这般喜欢你。”
萧无定负手落后她半步,谦虚道:“是唐老教得好,我着实受益匪浅。”
周锦河莞尔,转头看向她的眼睛,还藏着些许探究:“我见将军有一幅糙书,与平时的行书相差甚远,不想将军对糙书也有造诣?”
萧无定闻言,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差点忘了那一茬儿。她面上不动声色,做出一副惭愧模样,叹道:“让殿下见笑了,不瞒殿下,师姐有一幅先长沙王墨宝,其势汪洋恣肆如龙翔凤跃,我见了实在喜欢,那日闲来无事便试着临摹,只是与先长沙王云泥之别,实在惭愧。”
“温姐姐还有萧伯父墨宝?”周锦河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自从当年长沙王府一别,她便再未见过萧伯父墨宝,想着当年长安总是崇拜看着她父王挥毫的模样,不禁嘴角微扬,神色愈发柔和,道:“萧伯父驰骋疆场多年,气势自非旁人可比,不过同为英雄,假以时日将军气势定然不输萧伯父。”
萧无定莞尔笑答:“借殿下吉言。”
“对了,上次那把剑还未起名,将军自己可想好了?”
萧无定无奈叹气,道:“我哪想得出什么好名字,只怕配不上宝剑,还请殿下赐名。”
“唔……破虏,如何?”周锦河抬眼看她,其中的相信不言而喻,含笑道:“会逢发卒征单于,破虏擒王拜大将。若匈奴再犯,愿将军能手持宝剑再破王庭。”
“那我定然要到燕然山,用破虏刻石记功,再凯旋等殿下美酒。”
“呵,一言为定。”周锦河轻笑,迈步往前去。
两人再走了走,周锦河便乘车回府了,萧无定含笑送她上了马车,目送马车消失在街角,随即敛了笑,快步往卧房去,紧迫道:“丸子,备你的马!”
“啊?!”王翕乐一阵傻眼,不知道自家将军怎么了,不过见自家将军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赶紧往马厩跑去备马。他刚到了马厩备好马,就见自家将军拿着一个卷轴脚下生风过来,面色如霜,gān脆利落翻身上马就打马往后门去。
“将军,您慢点儿啊!雪天路滑……”最后四字,王翕乐声音愈来愈小,只有他自己能听见了。将军早跑远了,听不听得见不说,看这架势,听见了也不会慢的……
上了马车,周锦河让墨儿挑起帘子看着窗外,面上波澜不惊,仔细看她眼神却与平时有些不同,带着些让人读不懂的色彩。
公主殿下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的开口:“往温府去,尽快。”
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绯儿还是吩咐了车夫,随着外头马儿几声嘶鸣,马车忽的加速,往温府奔去。
为了避开周锦河,萧无定不得不挑了挑较远些的路,策马狂奔,可雪天路滑,她到底也不敢让马太快,否则摔了更麻烦,只能心中暗急。等她到温府街道时,正巧见公主车驾从另一端驶来,她忙勒住马往后退了些,下了马将马胡乱拴在一旁,四下望了望,并无可借力之地,只好踩着马鞍马背,两脚借力飞上屋顶,小心快速朝温府略去。
温沅才从摘星阁回来不久,用过了午膳正在院中散步,忽然听得人禀报:“姑娘,殿下来了。”
“嗯?殿下怎会来?”温沅一头雾水,就见周锦河莲步轻移款款而来,莞尔道:“温姐姐。”
“殿下怎得忽然来了?”
“我才从萧将军府上回来,听闻她说温姐姐手上有先长沙王墨宝,我幼时曾寄住长沙王府,十分敬佩萧伯父,可惜我离长沙王府后不久萧伯父便殉国,也再未见过萧伯父遗迹,不知温姐姐可否将那幅字借我一观?”
闻言,温沅恍然,笑吟吟道:“倒是有一幅,不过不知是在阿萧那儿还是在我这儿,忽的记不起了,殿下稍候,我去书房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