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那高僧一语成谶。
10岁那年,师父从死人堆里救回奄奄一息的她。从那时起,她便信了,她这一生,当真不得安定。
可那又如何?她从不怕。萧无定,不得安定,无所不定。
她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临近子时,周锦河才回了寝殿。墨儿赶紧迎上来,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担忧道:“公主,咱们下次能早点儿回吗?要不您让我跟着啊,我保证乖乖的一点儿声不出……”
周锦河微微笑笑:“都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这样啊?在宫里我能出什么事儿?”
“您说的轻巧,”墨儿满是委屈,她家公主哪儿都好,就是每年有那么几天不让人省心……
“我已经让他们准备好了热水,您赶紧去沐浴吧,别着凉了。”
chūn日晚间仍凉得很,饶是周锦河带了披风,这会儿也难免一身寒气。墨儿替她将腰间挂着的箫解下,小心放回盒子里。
周锦河泡在浴池中,阖着眼。她每日要忙的事儿有许多,今日去国子监与一众学子探讨本就费去不少心神,这时候心里头不好过,累得很。
可不知怎的,萧无定从树下走出的qíng景一遍又一遍浮现在脑海中。若长安还在……定然也是这般仪表不凡吧。
想到这儿,周锦河微微勾了嘴角,面部表qíng愈发柔和。她的长安自小就气宇不凡,要不是那一次意外,她还真就以为,长沙王真有个儿子。
纵然是女子,幼时长安披着铠甲的模样,也胜过她所见的任何男子。
除了……萧无定。
周锦河又忆起那晚初见萧无定的qíng景。他的模样已有些记不清了,可便是如此,周锦河竟觉得长安长大后大约也是这般模样……
她真是,有些着魔了。
周锦河微微摇了摇头,将这个可笑的想法甩出脑海。
“公主,咱们什么时候能搬到公主府去啊?宫里老待着也太没意思了……”墨儿一边推着秋千,一边抱怨。
闻言,周锦河浅浅笑了,转身轻点了点墨儿的额头,道:“你啊,是想绯儿了吧?”她这两个贴身侍女,一个稳重老练,一个天真活泼,两人关系却好的跟亲姐妹一般。
墨儿冲自家主子吐吐舌头,办了个鬼脸,傲娇说:“还不是她老拿宫外的事儿来诱惑我,哼,我才不想那个闷葫芦呢!”
按前朝惯例,公主十六便该出宫建府,承平帝舍不得女儿,硬是多留了一年,去年末才给她赐了府邸,这会儿还在改建呢。周锦河借口自己事儿忙,派了绯儿去府上看着,实则是为了与外界联系。
“再有一个月,chūn猎回来,也差不多了。”周锦河抬眼望着风卷着的花瓣,又仿佛是看天,嘴角微微上扬。“很快,是时候了。”
周锦河那势在必得的神qíng让她有些迷茫,墨儿偏头顺着她看的地方,总觉得没什么好看的。
主仆俩没一会儿也回了宫,门口宫人见周锦河,忙行礼道:“殿下,陛下来了一会儿了,在书房。”
“知道了。”周锦河摆摆手示意他免礼,稍稍加快了脚步。
到了书房,便见承平帝正坐在桌前,看她桌上新练的字,周锦河笑语盈盈,上前道:“父皇忙完了?”
见着自己女儿,在众人面前不怒自威的承平帝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冲她招招手,道:“几日不见,锦儿这字可又不同了,越发jīng进了啊。”
周锦河柔柔笑着,到他身后帮他按着肩,笑道:“这么短时间,哪有什么进步?父皇您就逗女儿开心吧,近日国事不忙吧?您可别太劳累了。前段时间风寒还没好透呢,御医可跟儿臣说了,您不肯喝药了。”
承平帝笑摇了摇头,他这个女儿,全天下也找不出再好的了。他就这么一个孩子,从小便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真是可惜了,是个女儿。不然,这天下都是她的,那还用的上从宗室收养乾儿……
他拍了拍周锦河的手,笑道:“他们胆子也太大了,还敢告朕的状?朕身体好着呢,你别听他们危言耸听的。御马苑新得了几匹好马,朕吩咐过了,你先去挑,过些日子chūn猎正好用得上。”
“谢父皇。”周锦河柔柔一笑,大方得体。
“锦儿,chūn猎朕让大臣们把适龄公子都带上,你可得认真看看,不准再敷衍父皇了,你母后可也说了,你这段时间可老躲着她呢。”承平帝话锋一转,摆出了一副严肃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