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骂了句“真是见鬼”就上前浇酒。
“阿方哥,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有人要害你?”
“哥哥… …”
少年对上姑娘的眼睛,匆忙移开视线,面色如土,两颊凹陷,显出死人才有的惨白。
“阿方哥,你做了什么?”
“哥哥… …”
“你做了什么?”
其他的人都疑惑地看向他们,衙役也停下来转身催两人别啰嗦赶紧赶路。
少年全身哆嗦一个劲往后退,姑娘一把抱住他的腿,追问道,“你做了什么?”
少年惊慌后退,已经退到山崖边缘,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了下去,姑娘急忙松开他的腿,慢慢张大嘴,看着他坠下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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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隐去,天边飘满红霞,山脚路口,斗笠男收起磨刀石具,走到茶肆里寻着张靠墙的小桌坐下,倒了杯茶捏在手里,转了转,抬头看到墙上贴着的通缉画:“方绍,年十七,汴京人,弑胞妹。”
“阿袭哪!我那把菜刀你给磨好没啊?唉哟!二福哎你怎么又到那边树林子玩去了!不是说了那林子前些日子挖出过女娃娃尸吗,晦气的很,以后不准去那边玩了啊!”
斗笠男摇摇头,把一柄锃亮的菜刀放在桌上,“老板,刀放桌上了。”
“哎阿袭你先别走啊,刚才我从山下上来,个漂亮姑娘跟我打听你,嘿,后边还跟了头huáng牛… …哎!那是你相好?”
斗笠男抿唇,压低帽檐,走到门口,沉声道:“我夫人。”
第14章 终/玳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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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们又走过了数不清的造世,我几次问袭究竟何处是旅途的终点,他总是笑一笑,说该来的人,还未来,该听的事,还未听。
直到偶然间我们闯入了一个奇异空间,见到那个人的瞬间,我知道,我们的旅途即将画上终结。
那是一位女子。或者说,拥有女子皮囊的灵物。
翅膀如同玻璃碎片一般的蝴蝶,从桌前纷飞飘散,她低着头,悬着笔,几缕发丝垂落,浅青纱袖轻缓飞舞。
我轻声走到她的身边,看她用电子笔在空气里写下一片片黑色的文字,每成一句,身侧便生成相应的景象。她写了鳞次栉比的楼房,我们的身后升起托载着高楼大厦的城市;她写了璀璨壮丽的星夜,我们的头顶展开月明星耀的宇宙;她写了穿梭时空的jīng灵,我们的眼前飞过五彩斑斓的纸鹤。
她使我想起了深蓝。我开始想象我们和众世是否也像她笔下的文字一般应运而生。
“好久不见,袭。”她停下笔,对袭道,而后慢慢眯起眼,呼唤我的名字:“葛天青华。”
我茫然地转过身,呆呆看向她,目光毫无防备地闯进她深邃的眼眸——一如我毫无防备地闯进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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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睛,她的眼睛,是变化的,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就会从森林变成海洋,从朝阳变到晚霞,仿佛众世一切都在她的眼中,无一逃脱。
我捂住心口,一步步后退,“请问,您是?”
她嫣然一笑,抬着笔向我走来,我看到她胸前挂了一串白色的玳玳花,难怪四周氤氲着清淡的香气,原来是从这来的。
袭恭敬介绍道:“青华,这位是九佛陀造主。“
我大为吃惊,造主这一称呼,是我们对深蓝之光和鸦青之芒的敬称,因为我等都是造物,所以尊称其为造主,而这位……
“您是……”
九佛陀说:“我非深蓝,亦非鸦青,你要问我是什么,就请用你的灵识,”说着,她牵起我的手,放在她的前胸,“探探究竟吧。”
在触碰到她的瞬间,我倏地收回手。
短短瞬间内,我看到了所有。真的是“所有”。一瞬间,来不及思考的瞬间,无数场景、思绪、话语蜂拥而至,一股脑儿灌入我的心海,我看到了所有的造世,以及造世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我即是众世,众世即是我。”
“那您和深蓝——”
“我们是同等的,只不过深蓝创造了众世,鸦青养育了使徒,而我孑然一身。”她的身边飞满玻璃碎片似的蝴蝶,一身黑衣,长发在空中曼舞,然后一点一点,化作云烟,消散在清风里,“我所有的,只是一些讲不尽说不完的故事,我所做的,只是把这些故事,一个一个写下,然后看着它们飞向属于自己的造世,独自演绎,独自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