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挂心的倒不是此事,而是暗地里看不见的事。」
尔荷顺着如妃目光望去,只见这目光落在佛堂前的杨柳连枝上。
「妳上次派人查探,说湘菱的母亲籍贯无锡对否?可见当日她分明认出香囊样式,却仍想隐瞒,这香囊的主人定和湘菱有所关系。」
当日湘菱离开后,如妃便传她入内,jiāo代仔细调查湘菱背景。「只是区区一个香囊……」
「宛琇向来自视甚高,不可能无故佩戴来路不明的香囊在身上,除非这香囊是对她意义深重的人所赠。」思及此,如玥眉眼再yīn郁几分。
尔荷想了想,道:「湘菱曲意维护的人,会不会是木都儿?」
「我也做过这种猜想,只是木都儿仅为湘菱的继女,两人qíng感向来不睦,加上木都儿曾多次阻止其在宫中的买卖,湘菱似乎没必要为了维护木都儿,冒着谎言被拆穿的危险。」
「娘娘说的极是,况且淳太妃一向和木都儿关系不佳,听闻木都儿近来受淳太妃刻意刁难,淑贵太妃离宫后,淳太妃就吩咐每日的膳单定要在寅时整准时送来寿康宫。」
「无时无刻为难人,的确是宛琇的作风。」如玥重重的叹了口气。「她为难的不只是木都儿,也是我。」
第10章 為難
(十五)
若是要问木都儿,淳太妃是个怎样的人,讨厌一词似乎还不足以表示这位太妃惹人怨的程度。
偏偏,她老是和其相见。
就连想绕个远路去办事,都能遇见从畅音阁看完戏出来的淳太妃。
「木都儿是要去哪?宫中女眷都因高流斐再次入宫,或多或少找借口到畅音阁看戏,怎么就不见储秀宫的姑奶奶?」
就算知道淳太妃是刻意来找麻烦,木都儿仍是滴水不漏的平静答道:「多谢太妃娘娘抬爱,但看戏是各位主子的消遣,木都儿所做的只是将宫中各项事务打理好。」
淳太妃讽刺笑道:「纵是平日气焰高张,木都儿还是挺有身为奴才的自觉。」
「太妃娘娘若无事,木都儿还有事要忙。」
「是要去内务府吧,怎么往西走呢?」淳太妃偕着佑香走近木都儿身边,道:「方才畅音阁才散戏,穿过畅音阁到内务府,岂不是更省时间?莫非木都儿对宫中仍不熟悉?不如让本宫领妳走一趟。」
木都儿跟着淳太妃行至畅音阁,后者忽地停下脚步,转身笑盈盈望来,却令木都儿心中徒升警戒。
「佑香,妳可知宫廷这么大,本宫最喜欢何处?」虽是对佑香发问,宛琇却是瞅着木都儿瞧。
「佑香不知。」
「宫廷之大,本宫唯独钟爱畅音阁。因为畅音阁是个演戏的地方,虚幻人生梦想寄望,皆可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中实现,同时也因为畅音阁是个演戏的地方,也许有些人台上戏演得好,台下说不定又是另一个样子,本宫喜欢看台上的戏,也想一窥台下的人生。」
「佑香愚钝,不明白娘娘所指为何。」
「有些人上了台一副温良恭俭,下了台却猛使绊子阻人前程;有些人上了台自以为cao掌一切,下了台也忘了自己只是戏子一枚──」不知是在说谁,宛琇毫不留qíng句句讽刺,最后一句更是怒气并生。「若让本宫上台,就是脸上施了粉墨,也定当本色演出。是仇是恨,我钮祜禄宛琇毫不留qíng加倍奉还!」
「若娘娘想登台献艺,此事还须得皇后娘娘批淮。后宫决断,仍是皇后娘娘所掌握。」面对对方不容qíng的怒火,木都儿直接顶回了一句。
「说的极是。」这回话丝毫无损宛琇的意气风发,只是望向对方的眼神抹上了深意。「木都儿真不愧是储秀宫榜样,本宫也想看看,木都儿是否真的如此表里如一?」
如今已握有大权的淳太妃,行事起来更无顾忌,迨木都儿自内务府办事回来,淳太妃更特意令佑香前来通传,定要在隔日寅时前见到膳单。
储秀宫众宫女抱怨四起。
「又是这个淳太妃,她摆明是找碴!」
「下午在畅音阁前也这样,东一句西一句的在话里挟刀带棍。」
「姑奶奶,我们不如告知在热河的皇后娘娘……」
「千万不可。」木都儿打断所有杂声。「膳单一事只是小事,将此事上禀,只是显得我们储秀宫骄矜自贵。做人奴才的免不了会受主子气,岂可因为我们的主子是皇后娘娘,便忘了规矩?」
见众人默然,木都儿放软了声道:「明日寅时妳们不用随我前往,膳单的事我自会好好与淳太妃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