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恕罪。」尔荷咚一声跪下,背却挺得挺直。「尔荷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娘娘。娘娘吩咐的,尔荷会去做;娘娘不忍心做的,尔荷会代劳;尔荷只会做得比娘娘多,不会让娘娘再烦心。」
「妳让宛琇重新堕入那种生活中,就是我最大的烦心!」如玥真动了怒,说话也严厉起来。「宛琇是我的亲妹妹,哪怕她找我麻烦,我也要让她过上最好的生活。这十数年来她从没有开心的日子,如今她好不容易见着一丝曙光,就算我有烦心我有担忧,要我再牺牲其他人,我都不希望宛琇受到一丝伤害!」
「妳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如玥背过身去,不再看着尔荷。「叫芊蕊进来帮我梳洗。」
尔荷忍住了眼泪,失望退下时,芊蕊却急忙闯了进来。
「娘娘──」芊蕊只敢叫出这两字,之后的消息,她全然不知要如何开口。
「发生了什么事?妳说。」如玥盯着芊蕊双唇一开一阖,吐出的话词却似利刃般刀刀直刨入心。
尚未听完,如玥即惨叫一声,当场昏厥过去。
客栈内,湘菱正点起烛盏,一道身影却摇摇晃晃闯了进来。
「杨太医,你怎么喝得这么醉?」湘菱伸手去扶杨梓轩,对方却拨开她的手跄踉跌坐,在桌前忽地嚎啕大哭起来。
湘菱看着这么一个大男人哭,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且说当日湘菱出宫后,巴察虽派人来接,但轿子在途中遇到大雨折断了轿柱,湘菱下轿等待时只当是命途所定,她和巴察早已缘尽,连天也不愿意让她回府。回府后,失去子女又失去利用价值的她只是弃子,如此láng狈回去又有何意义?
于是湘菱撑开伞,在街上信步漫行。她既怕回乡面对三名子女,又不知该何去何从,如同空中断了系绳的风筝,飘飘dàngdàng不知该往何方?便是在绝望时她遇见杨太医。
杨太医为宫中御医,当日他在撷芳殿诊断出五阿哥患有血症时,如妃为了封住此事,让她帮忙劝说杨太医。皇子患有先天血症乃是玷污龙裔的大罪,杨梓轩本不愿意卷入宫中秘辛便断指明志以求出宫,未料又被湘菱bī了回来,继续为如妃效力。
而出宫后的湘菱也透过杨梓轩,得知宫内的一丝联系。
「杨大人如此伤心,难道是宫中出了事?」
湘菱此话一出,杨梓轩抬起头来,哑着声道:「湘菱嬷嬷,我们都被如妃骗了。」
湘菱不可置信的回道:「你说什么?」
「妳还记得若葵吗?当初如妃娘娘要我假造若葵发疯之事,以送她出宫,我也这么做了。可是,可是……」杨梓轩顿了顿,才说道:「若葵是真的发疯了!她疯的时候仍不断念着如妃和淳太妃两个名字,在送到吉安所后,她甚至……甚至是被人玷玗……」杨梓轩说到后来再也说不下去,一把就将酒碗扫落地。
「怎会如此?我记得若葵出宫前不是还好好的?」听闻若葵遭遇,湘菱也不禁失声问道。虽然当时若葵为了出宫特意闹出许多事端,但湘菱并不相信若葵是真的发疯。
杨梓轩双眼飘惚,没有回答。
「不仅如此,嬷嬷妳为如妃娘娘做了这么多事,可是在妳出宫后,她竟然答应将木都儿许配给敬事房的薛东盛,这件事qíng娘娘特地嘱咐要我对妳保密。其实我在街上遇到妳也不是巧遇,而是如妃拜托我来寻妳,为的是看有没有机会劝妳回宫,我却没想到一边劝着,如妃另一手动作竟是……」直接拿起酒壶浇喉,喝到足以壮胆的地步,杨梓轩才泗涕纵横的说道:「起初我宁愿相信如妃是个好人,可是若葵之事让我产生怀疑,所以今日五阿哥染上疫喉痧时,我心生犹疑,下针晚了,没想到五阿哥却……」
被连番消息打击的湘菱,敏锐捕捉到话尾,连忙问道:「妳说五阿哥怎么了?」
「五阿哥……五阿哥薨逝了!」
湘菱心头一凉,万念俱灰之感顿涌。当初她辞别乡间三名儿女,入宫照拂五阿哥,数年下来早已将五阿哥视为亲生,如今连五阿哥也离去,她至亲之人皆已不在世上,还有什么比独留人间更加凄怆?
「不是因为血症……而是因为疫喉痧?」她和如妃时刻害怕五阿哥会因血症离世,没想到却是因为想也没想过的疫喉痧。湘菱盯着杨梓轩好半晌,才又开口:「如妃她……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