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月只觉得身上猛然一沉,脚下的甲板早就被海水浸得通透,此时巨大的冲击力让她不免脚下一滑,两个人连拥带抱地就这样顺着倾斜的甲板滚了下去!
“喵?”
二狗子正如履薄冰地踩着船檐——身为一只合格的黑猫,它把平衡xing发挥到了极致,相比起自己主人兰桑正死死拉着余英下摆不掉下去的行为,二狗子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然而正当它小心翼翼低头看路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恶棍声音从头顶传来。
墨绿色的眼睛向上望去,只见夏云一路“闪开闪开闪开”的嚷嚷着滑下来!漂亮的猫眼里第一时间闪过不可置信,第二时间便滑过一丝危机意识。
可惜迟了。
夏云不忍地闭上眼睛,兰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祖宗”被两个“大虫”撞飞,还来不及为二狗子哀悼,便听余英龇牙咧嘴地大吼:“你们两个别过来——”
话音还没落,双方便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夏云只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余英腰上佩戴的鬼头刀刀柄给撞断了,倒是兰桑只是把余英的下摆撕了一块布下来,一句骂人的话都来不及说便落了下去。
一连噗通三声。
余英是第二个照着兰桑的落海点掉下去的,刚好把企图浮出海面的兰桑给打了个正着!而夏云和乔安月还保持着一路滚下来相拥的姿势,眼一闭心一横,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这场qiáng烈的bào风雨足足持续了一个晚上。
*
次日。
明朗的日光刺喇喇地照在平稳的海面上,白色的海鸥正盘旋着发出长鸣,时不时地俯身入海叼起一条小鱼,露出十足悠闲的模样。
……完全看不出昨夜经历了一场那么大的风bào。
“有人活着吗?”
“喂——还有人吗?”
“夏穷穷——乔安月——兰桑——余英——不管还活着谁,应个声啊喂——”
沙哑的男声如同旧老的琴弦锯着早就发不出声的木头,不忍耳闻。
歇了好一会,那人继续自言自语,“初一,你说她们……不会真的都死了吧?”
唯一尚且在海难当中幸存的小木船上,坐着的正是初一与程柘两人。
此时二人的模样颇为láng狈,浑身上下全都是湿的,露出来的胳膊脸面上都被阳光晒出了一层细细薄薄的海盐。
船上早就准备好的浆也不翼而飞,初一只好随意捡了两片浮在水面上的木板以作权宜之计。程柘便更不用说了,他的四轮车根本就没来得及抢救出来,此刻跟个废物似得瘫坐在小船上,扯着嗓子已经喊了整整两个时辰。
“吉人自有天相。”初一沉默了片刻,最终也只能无力地安慰道。
放眼望去,全是断木残垣,死物浮上了一片,偏偏没有一个活人。
整整两艘大船上的人命,就这么一下全都没了。
“还找吗?”初一问道,言语中带着完全理智的分析,“你喊了这么久,若是有人活着,早就应声了。更何况,你我是得力于此船才能逃过一劫,其他人纵然没有立刻死去,海上夜里又凉,昨晚那么一冻恐也难以存活。”
程柘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这种行为无异于做无用功。
左右不过求一个安慰罢了。可是越是这样求安慰,心里便越是不安。想想那么多人前一天在聚在一起cha科打诨,今天就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作为唯二活下来的人,心里恐怕都是不好受的。
“我们再待下去,你我也得死。”初一抹了抹自己的嘴唇,上面已经隐隐有了gān裂的迹象,“淡水、食物,我们手上什么都没有。现在连这里是哪里都一头雾水,航线更是……”
“我知道。”程柘冷不丁地堵住了初一的话,“之前乔安月拷问出来小岛消息的时候,我特意看了舆图。若是我们寻港口的话,以你我二人现在的体力和物资,绝对会半途而死。”
“你的意思是……”
“不如一搏。”程柘深吸了一口气,“小岛大致的方向我知道,刚好顺着现在的洋流走。虽然不清楚距离,但……万一呢?”
“你疯了。”
“横竖都是死,gān脆放手一搏。”程柘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们再找一个时辰,若是真的什么都没找到,我们便去寻你我的生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