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王府也都被陆坤当年铲除了,这……这颜氏王朝……”
“……”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局已定,可是皇位却后继无人——好不容易把位置争到了,却没人能坐,当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在满殿的喧嚣声中,袁华死死攥着袁冲的衣袖,一声不吭。
那些官员、大臣全部只关心无人继承,没人为这个只有惊鸿一面的“五殿下”流露半分伤感。
一时间,无数的人闪现在袁华面前。
独当一面的赫连师傅;为他们两人葬身鲨腹的袁枚大哥;行走江湖不熟男子的云月师傅;甚至只见过一面,其余的事迹只在飞鸽传递的消息里出现的定万人心于危难之际的乌兰图雅……
从小困惑她的问题不知为何再次浮现在袁华的脑海。
为何女子就不能同男子那样有经天纬地之能呢?
为何女子就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呢?
为何她们就得躲在宫中学习《女诫》,忍受女工,而哥哥们就可以和夫子们读四书习功夫呢?
“哪里来的‘天经’?又是谁告诉你的‘地义’?”
袁华骤然想起那日在拉泉云师傅一番“离经叛道”的言论。
“谁规定的?”
“凭什么要遵守呢?”
“后世怎么评价是他们的事,关键是,你是怎么评价你自己的。”
小丫头呼吸之间,做了个影响终生的决定。
“月师傅。”袁华站起身,扯了扯乔安月的衣角,抛出一个问题,“您算刺客吗?”
*
当袁华力压群音表示自己可以代替兄长即位的时候,遭到了满朝的反对。
可想而知。
能够支持先帝的,都是些守旧派的大臣。这群人每天念叨的都是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以才敢指着陆坤的鼻子骂他一个大不敬,同时也是先帝留给袁冲最qiáng有力的助力。
然而同样的一批人,同样的一种信念,调转在袁华身上,却成了万千阻力。
恐怕先帝离世之时也未料到竟然是这种局面。
“我是颜氏尚存的唯一血脉,谁敢不从!”小丫头眯起眼睛,行走在外磨砺出来的锐利已经初具规模。
袁姓本来就是当初借用袁枚的假姓。
她本姓颜,单名一个华字。
颜华手里尚且还拎着佩剑,颇有一股同朝堂不符的江湖侠气。
“小公主,这……万万不可,还请三思。”
“恕臣等不能遵从。”
“古往今来,从未听过有女子称帝,公主您这……”
意料之中的说法。
颜华两三步走到龙椅面前,没有坐下,手中长剑出鞘,虚空对准朝堂下的众位大臣,眼前闪过在客山内普拉十五世亲手铸造的杀伐现场,提高了音量,“我意已决,诸位大臣还是遵循便是,若有异议者,休怪我手下的人不留qíng面!”
脆生生的声音落在大殿中,掷地有声。
“臣等不从。”三朝元老率先站了出来,还未行礼说明缘由,便觉脖子上横起一把利器。
是乔安月。
“现在从否?”颜华抬了抬眉毛,又问了一遍。
“老臣历经三朝……就连那叛贼陆坤都不敢如此对我,公主你……”那人显然不相信颜华真的敢下手,但仍然被这大胆的举动惹怒。
“不从?”颜华问了第三遍。
“不从!”
“月师傅。”颜华握紧手中的剑柄,把长剑连同剑鞘倒立撑在地上,眼底再次闪过客山上的那幕,不带半分犹豫,冷硬着声音下令道:“杀了吧。”
乔安月一剑封喉。
她看着台上站着的颜华,一阵恍惚。
小丫头……到底还是长大了啊。
她想起方才颜华冷不丁问得那串问题——
“月师傅您可是沉渊阁的人?”
沉渊阁,刺客之流者也。
她曾经和这两个字怎么也沾不上边,但到了现在,一切都变了。
乔安月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所谓刺客,自当则明主而栖。
“那么您愿意帮我一件事吗?”颜华问得客气,但已经有丝不容拒绝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