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脑海里隐隐约约还有噩梦中刀光血影,雨夜、月亮、似乎有个人被她护在身后……乔安月愣了片刻,才从脑子里找出“夏云”两个字安在这个人身上。
画面登时一转,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一个很久远的记忆。似乎她才是被护在身后的人,然后那个叫夏云的人拿着剑,似乎在和某个人缠斗……和谁呢?
乔安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双手手心两道刀疤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一层细汗,似乎,这是那时留下的?
刚联想到这儿,乔安月的脑袋就一阵刺痛,心跳疯狂加快!她挣扎地端起桌几上的一盏茶,猛地灌下,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qiáng心让她冷静下来!
转瞬间等她再回过神来,她却是连做过梦都不记得了。
中断孟婆汤的效果已经开始凸显。
乔安月盯着茶盏里的茶叶,心底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呆愣了许久,眉头微皱,从嘴里吐出几个字,笃定道:“这茶……是陈茶。”
。
“这茶不新鲜。”
乔安月所待的宅院外,隔着一条街的一品斋中,两个男人端坐在雅间里,从窗外轻轻往外一瞟,刚好可以看到乔安月所处的宅院亭子。
“来人……你们这儿怎么搞的!昨天的陈茶还敢上上来?!”坐在下首的男人故作恼怒,呵斥的声音把店小二说得连赔不是,正是乔安月初回京城所到的高家。
“罢了罢了,不过茶水而已……况且这茶我瞧着挺新的,你要今日采下的茶叶,未免qiáng人所难了。”上首的人笑道:“高侍郎未免,过于大惊小怪了。”
“哪里……”被唤作高侍郎的人挥手让店小二退下,赔笑道:“这不是怕委屈了大人的舌头吗?陆先生的客卿,我等可不敢怠慢。”
放眼整个朝廷,陆姓大官只有一人,当权权倾朝野的宰相,陆坤。
“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有一腿!”那陆坤的客卿扬扬眉,笑道,“难怪陆坤一高兴还赐姓于你……哦,对了,你本姓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乔?
所以你之前应该叫,乔适垣?”
乔适垣,或者是高适垣听了这略带讽刺的话也不恼怒,原本在乔安月面前yīn晴不定的脸上现在笑得都可以堆出褶子来。
“陆先生说,高而曲者,乔木也。是以赐高姓于乔家……
世分四流,士农工商。
我乔家本是杂流之辈,世代从事优伶之业,幸得陆先生垂怜,得以脱离杂流苦海,易名改姓,光耀门楣,平步青云于士族之上。
是以陆先生的门客,必得我高家盛qíng相待。”
高适垣的声音一唱三叹,分寸拿捏的讲讲正好。既不让人觉得过于谄媚,一番话里里外外把相关人士全都夸了个遍,说得听者心里甚是舒坦。
“行了,就别拍我张继文的马屁了,某不过江湖一介武夫,登不得这种大雅之堂——诶,说起江湖事,我记得你们乔——高家当年似乎还组了个京城里风靡一时的戏班子?”
张继文呷了口茶,视线下移。
他们的雅间视线颇好,往外刚好看得见乔安月所待的小院,往下也将一品斋一层的各个消遣节目一览无余。
此时说书人刚刚一语罢毕,讨了赏钱,信步摇着白羽扇走到看客之中,摸了瓜果面店往长凳上一坐,就听敲锣打鼓的声音从后台传来。
接下来上演的是京城有名的李金线的看家本领——悬丝傀儡。
悬丝傀儡,有的地方又称悬丝木偶、扯线木偶之类。
尽管说法不一,但顾名思义,是用绳或棉线cao作的人偶,用来配合出演一幕幕傀儡戏。
而李金线的悬丝傀儡之所以有名,正是因为他的傀儡不惜重金打扮得最像真人,穿金戴银,栩栩如生。再配上那出神入化的cao纵技术,傀儡戏愣是让他给演得像是真人一般!
“是的,不过自打改名易姓后,那戏台班子早就解散了……这李金线当年只是后台帮忙的一个小伙计,只学了我高家唱腔的一些皮毛,没想到竟被现在的人们捧为圭臬。”
高适垣听着下面看台的人不住的喝彩声,不自觉流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我听说当年乔家之所以能够风靡一时,全因乔家人天生戏骨,再加上祖传的缩骨术,真真是演什么像什么,只需把那妆容稍作修饰,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果真有这么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