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鳖夏云自然不认识这印着“乔”字且泛着青白色通体透光的玉佩乃上好的和田玉制成,在她有限的认知里,顶多是糙市上卖着的劣质玉佩,最便宜的十文钱一个,专门卖给那些爱慕虚荣的穷酸书生在大字不识的农家人面前说着“之乎者也”这类的屁话附庸风雅。
“这是我娘给我的,不许拿走!”月儿气鼓鼓地从夏云手上把玉佩抢回来,塞回荷包,“我娘说了,这是爹留下的信物,不能随随便便给别人。”
“切,姐姐我还不稀罕呢!”夏云撇撇嘴,目光在除了月儿之外空无人烟的庭院里私下扫she。
说来也奇怪,这是她第二次光天化日之下进来了。
这一代没什么富家大户,月儿是第一家像模像样的府宅。但门前甚至连牌匾都没有,话本里经常画着的成群结队的仆人也不见一个,诺大的庭院,似乎只有月儿一个人,就算夏云从来没见识过富家
大院是怎样的土鳖都明白这绝对不对劲。
要知道就她住的小破屋旁边那穷得揭不开锅的王家屠户都有七八口人呢!
“你家就你一个人?”夏云不解问道。
“还有娘和管家,”月儿掰着手指头数到,“娘和管家总是晚上回来,清晨就出门了,他们走前总会把大门紧锁,叮嘱我不能出去,还有个不会说话的老阿嬷只会在饭点开锁进来给我送饭,早些年不住这儿的时候还有夫子教我读书认字……除此之外,就没人了。”
夏云听了月儿的讲述,将其归结为大户人家的怪癖就没有多想,估摸着已经日过正午的饭点,心生一计,凑到月儿跟前咬耳朵,“喂,这离下午的饭点还有两三个时辰,想不想出去玩儿?”
“诶?”月儿没反应过来,半颗糖葫芦还在腮帮子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一脸诧异,“出、出去?”
“嗯,我带你出去!”夏云重重点点头,笑道,“外面好玩好吃的可多了!什么煎白肠、枣儿糕、重阳糕、丁香混沌、炒鳝面、蒸饼、油苏饼儿、三鲜面、银丝冷陶……比糖葫芦桂花糕好吃的多了去了!”
随着夏云一报一个小吃名,月儿的眼睛都亮了,顿时觉得刚刚赞不绝口的糖葫芦也索然无味。
夏云趁热打铁,“走!带我去你家放银两的地方!”
“为什么?”
“你傻呀!没钱怎么买东西!”夏云踮起脚忍不住敲了敲月儿的脑袋,推推嚷嚷地就往屋里看去,“走走走,带姐姐好好参观下你们家。姐姐长这么大还没住过这么大的院子呢!”
放银子的地方很好找。
整个府宅正正规规的四方布局,前对朱雀,后倚玄武,青龙在左,白虎右护,坐西朝东的房子归了月儿,也不知道主人的是心大还是怎么想的,全部财宝竟然没压在主屋,反而放在了坐西朝东最次的房间里。
夏云推门的时候,因为没住人,好歹是新建的房子,到底没出现一推门满是尘土扑来的景象,但少许上下舞动的颗粒在阳光的照she下还是让她连打了几个喷嚏。
方方正正的钱箱在屋子角落里码的整整齐齐,甚至连锁都没上,夏云连带着开锁的铁条都毫无用武之力。
夏云在见到钱箱的那一瞬间财迷般的就扑了上去,一开始不停地把银子往所有能够携带的容器里面装,直到最后装走了小半箱银子的夏云实在没办法带了,才不舍得放下部分银两。
心里想着反正随时还可以来取,但走之前她的眼睛还时不时地往那装钱的偏房里瞟。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qíng莫过于有钱而无能力全拿。
年仅八岁的夏云在这一刻领悟了许多穷人穷尽一生都不能理解富人的痛苦。
夏云带着月儿一路跃过重重田埂,来到了京城中心的街市道上。
夏云的轻功很快,甚至带上一个人走在泥地上都只是带起一阵微风,连鞋印都不曾留下。
虽然不至于到“踏雪无痕”的境地,但也至少能做到不惊动飞禽走shòu的地步了。武功尚且不知道多厉害,但这一脚的轻功也足以保她在二流高手的对决里保全xing命。放眼九州四十二郡,把年龄往上再数十五岁,都鲜少有年轻一辈的能够企及。
夏云把内力运在右手臂上,拎着月儿的衣领——月儿比她高一个头,外表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像放小jī仔一样把月儿放在地上,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双手叉腰,牛气哄哄道,“怎么样,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