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又是折倒了一排绿叶红花。
看着那些落英残花,严妍倒也无心帮宫女收拾残局,却是不由臆想若此时兰贞在身旁,大概会柔若无骨的弯在她的臂弯中,用着比敬嫔还妖媚的脸还苏软的语调,懒懒吐出句:「这么爱美,那就美死妳!」
「兰贞想要怎么做?」她不生气也不阻止。
「当然──晚上放只老鼠去房里吓吓她,最好是能吃骨头的硕鼠。」兰贞一定会在她怀中笑得乐不可支,还会在她手背上用指尖刮画着老鼠的形状。
「兰贞提的方法不错。」尹然会端直的坐于一旁,静静品茗,眼神深不见底。「只是,我还会让敬嫔承认那鼠是她自己放的。」
能在谈笑之间说着各种残忍话语的是兰贞,但不动声色让计谋更形yīn毒的却是尹然。那么自己,一定是在旁听着这种种骇行、仍能面不改色的冷qíng之人了。
第74章 九重宮闕7
「在想什么?这般冷淡的表qíng,而且还有一丝不耐?」
「没什么。」严妍将杯盏随意放于一旁,实在不知该与这位任xing的中殿说些什么,总之每次被人当成货物打包,平和如她近来看到麻绳麻袋都忍不住想倒退三步。
「真好。」尹然倒是笑了起来。「能看到妳对我这种表qíng,真好。起码不是对敬嫔时那般皮笑ròu不笑。」
所以说王宫才一丁点大,连一粒鸟粪从天际掉落,还没落地前就可以传得人尽皆知,她一点都不惊讶消息传播之迅速。而且说到底,最近老被人找碴,也是眼前这位光明正大将她传唤至中宫殿的人引起的。「最近硫磺鸭子一案重启调查,功臣派以此案诬陷赵光祖的事也会被揭露。做为功臣派领袖,敬嫔的父亲朴元宗想必正为此事焦头烂额,连带她心里不好受,也是自然。」
「严尚宫是在为敬嫔说话吗?」尹然顿了会儿,声音难得柔媚起来:「难道严尚宫也觉得在后宫当中,敬嫔艳冠群芳,于是将一人心思都系在了敬嫔身上?」
尹然将当日之语悉数道出,反常模样看得严妍心中一颤,只得说道:「敬嫔的背后代表着整个功臣派,若如此轻易动摇,妳早把她拔除了。」
「如此说来,我倒想起年少时常说的那些玩笑话。」尹然神qíng微沉,将衣襬揉进指尖。「把这些事告诉兰贞,她定会弄来一堆硕鼠。」
她眉眼微微抬起,却举起杯盏以衣袖遮掩神qíng,顿时留下一地静默。
气氛突地如坠冰窖,严妍仅将杯盏就于唇畔,像是在喝着怎么也喝不完的茶。而尹然就这般冷冷望着,早收起方才的谈笑风生。
过了一刻,严妍才放下手中滴水未动的杯盏,神态明了。「妳很清楚我有求于妳,却不是为了敬嫔开口。」
「我明白。」
「妳不觉得请我来此,只为了听一句早就知道的话,实在无趣至极?」
「我想知道妳要怎么开口。」
严妍直望向尹然眼底,平淡说道:「硫磺鸭子一案,会调查出何种结果众人尽知,我想请妳对最高尚宫……」
完全不是疑问而是质问,尹然话语字字如锥冰。「──为什么要维护崔今英?」
「我可以开出妳会答应的条件。」
「──为什么是崔今英!」
「若妳让崔今英出宫,她在宫外多少岁月,我便会在宫中多久,至死不踏出一步。」严妍神态无波,如果不是对座的人神qíngyīn沉得可怖,说不定她还能展出个笑容。「尹然,妳只需回答接受或者不接受。」
衣袖砰一声忽地飞起,将几上东西全扫落于地,还算不清到底砸碎了多少硫璃杯具,尹然已走至严妍面前,随手就是一个巴掌!
「很好,妳答应了。」严妍捂着脸起身,对着皇后有礼躬身。「奴婢先告辞了。」
「对不起……」尹然的声音忽从身后响起,却是虚弱无力。「我刚刚过于激动,只是心里太急……不管是什么,妳总不会说原因的是吗?」
「崔今英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她停下脚步,脸庞朝向映糊一片阳光的纸窗格。「我想看她出宫,仅此而已。」
仅为如此单纯的一件事,严妍却在右脸颊上敷了数日冰袋,更无颜见人。幸得最近宫廷里正在处理硫磺鸭子一案,判决便在这数日间宣判,右相吴兼护以逆谋罪流配黑山岛,功臣派势力顿时重挫,功臣派之首朴元宗也因皇上这次一意孤行而气得称病家中;而提调尚宫坠崖身亡,使得御膳厨房中偷天换日之事已无对证,最终当时随侍在侧的最高尚宫被判逐出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