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脸上长长的鹰钩鼻,金尚宫看人永远是从上而下的鄙视,更不用说是对于那些失势的宫女了。「闵尚宫,在最接近大殿的地方,做为至密尚宫还不错吧?从我这针线房出去妳还真是解脱了。」
「其实小的多想再跟金尚宫学些东西,娘娘就这么将小的放出针线房,真使人伤心。」
看着闵尚宫涎着脸示好,金尚宫厌烦似的挥挥手。「懒得多跟妳纠缠了,我现在要赶快参加最高尚宫娘娘的生日,娘娘还在等着我呢。」
「祝您和最高尚宫相谈愉快……那才见鬼了!」见金尚宫走远,闵尚宫才拔高音量吐出恶气:「我认识今英的时间比妳久得多了,她笑着和人说话的次数,我用十根手指头都算得出来!」
一旁阿昌掰着自己手掌。「娘娘,十根会不会太多了些?」
「妳也觉得多,那刚才还嚷着要去送礼给人家?以为送完礼我们就可以回去御膳厨房吗?」说到崔氏,闵尚宫的怒火更盛。「妳忘了今英当上最高尚宫后,年纪大比她大的尚宫都不能继续在御膳厨房工作,所以我们才会被赶到最靠近皇上龙颜的地方──专做打杂的事。」
躲开闵尚宫目光,阿昌小声的委屈说道:「虽然今英说话时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内人时期她对我和长今都不错……我只是想找个机会再跟她说说话。」
「如果她想跟妳说话,就算妳现在被赶到济州岛她也会跟妳说……」咕噜一声,闵尚宫踩空跌了一跤。「连糯米也跟我作对,真是的!」
原本只是御膳厨房最高尚宫的生日,平日各有所职的各殿尚宫们并不会在意,但要接近如今权势如日中天的提调尚宫,熟谙宫庭之道的各殿尚宫们皆知,这是最快的晋升之阶。
是故,小小的宴厅里不到未时,已堆满各殿尚宫送来的奇珍,就连踩进门楣,也得小心那些堆至无处可堆的礼品。当金尚宫到了宴会场所也吃了一惊,筵席上坐着满满的人,偏是最高尚宫的位置仍然空悬着。
就席之后,金尚宫低声问道:「最高尚宫还没到吗?」
「这可不是?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正局促不安间,一阵环佩琅珰从前庭传了进来,头上的玉钗先闪了众人的眼,才见是提调尚宫。提调尚宫脸上带笑,神qíng自若:「让各位尚宫久等,御膳厨房最高尚宫今日身体微恙不克出席,但送来的这些心意我会代为转jiāo。」
金尚宫这才与邻座尚宫相视而笑。自是,最高尚宫是否出席并不重要,她们想见到的人出现,这才不枉此行。
席间欢快的笑声,点缀了如墨的夜色。
「这是怎么回事?」
景风右手抚着半张脸,有些苦恼的坐在她的尚宫娘娘面前。「下午思莲说要亲手为最高尚宫准备生日糕点,可是准备好的糯米被人打翻了,我看她在哭想安慰一下,结果思莲打了我一巴掌……」
严尚宫微微瞇起眼睛,用手绢抚上脸颊。「那么比较舒服了点吗?」
「我想……思莲应该好些了吧。」景风竟呵呵笑了起来,只是这一笑,又触痛脸上的巴掌印了。
「你这位置太低了,该要往上挪。」严尚宫\口里这般说着,手却丝毫未移。
景风正想问些什么,却听闻纸门拉开的声音,原本的疑惑瞬间转为惊讶。「最高尚宫娘娘?!」
「打扰了。」虽然说着叨扰两字,但今英一进房内即径自坐了下来。
「桌上还有些糕点,娘娘我去帮您倒水。」景风赶忙从座位上起身,乒乓地跑出门房,仅剩严尚宫一脸悠哉的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贵客。
「今日是最高尚宫娘娘的生日宴会,理应在场的主人怎么屈膝来此?」
「我没有地方可去。」一句话道尽心中感受。就算话语中略带凄凉,但由今英口中说出,就成了掷地有声的高傲。
「可是许多尚宫娘娘们正在找寻娘娘您这道登天梯呢。」
今英脸色凝重的望向严尚宫,良久,才冒出一句话来。「严尚宫今日未出席筵席,不怕届时又重新回到太平馆去?」
「承蒙娘娘慧眼,严妍才得以从太平馆调入宫中。但说穿了,是因长年位居太平馆的我,对于崔氏毫无任何动摇的可能才有机会留下,娘娘不也是因为一些因素,才得以在任xing离席后,依然稳坐最高尚宫之位?」
在宫廷里有两种极端的人,一种是锋芒外显,另一种则是如沉入水中的石子般悄然无声;但能够完全隐藏自我的人,或许是另一种层面上的锋芒毕露。明明同在御膳厨房,但今英对这个人乃至于名字几乎完全没有印象,直到景风和思莲的jiāo好,她才得知教育景风的尚宫娘娘,是早前在崔尚宫的一念之间,将这名字从太平馆划入宫\内的材料库中。这么的一个人,却在权势涛天的最高尚宫面前,用如同讨论天候般的口吻无礼讥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