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等待什么,是希望还是宣判?是放弃还是救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她快乐的源泉,都被宋新词掌控了。只有宋新词拧开那个开关,她才有可能笑出来。
似乎她的世界发光的已经不再是太阳,而是那个人的眼睛,当视线移开的时候呢?温暖的东西就都溜走了。
剩下冰冷的灰色,就像金色的铁水,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将她浇灌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四处无门。
真是可怕的地方。
医生问了她一些问题,然后让她在电脑上做了一套题。
十指jiāo叉,微笑地看着她:“好了,那么现在我们来说说,你遇到的难题吧。”
“难题。”夏瑶小声重复了一遍,“反复洗手,关门。”
医生点点头:“我们换个说法。”一直保持着微笑,“讲一讲你的故事。”
夏瑶:“我没什么故事。”
“好吧。”医生一直礼貌温和地看着夏瑶,“你口渴吗?”
“不渴,谢谢。”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有这些不好的心理症状的呢?”
夏瑶想了想:“几个月以前吧。”
“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工作。”
“只是重复一些行为吗?有没有qíng绪低迷,胃口不佳等?”
“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做不到全力以赴投入什么事qíng。”
……
夏瑶抓着病历跑到洗手间,一阵反胃,忍不住吐了酸水,非常难受地呕了几口,眼泪都出来了。冰冷的水拍到脸上的时候,冻得她大脑一片空白,不过比起清醒,空白更让她好受些。
脸上挂着的水珠,沿着下巴打湿了领口,夏瑶两手撑在洗漱台上,好一会才走出去。
然后去jiāo费拿药,医生给她开了三盒盐酸舍曲林,告诉她第一天吃半粒,四天后一天吃一粒,再过四天加到一粒半,一直叠加到三粒。
吃一段时间,回来复诊,看能不能降一点药量。疗程大概是一年,期间,每三个月检查一次肝功能。
不知是多大的几率,让她抽到了最坏的结果——qiáng迫伴抑郁。
她已经忘了她是怎么走回公司的。期间宋新词发微信来,要陪她吃午饭,她拒绝了,说今天很忙,来不及出去吃。
“夏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会客室有人找你。”
“喔,谢谢。”夏瑶将药和病历藏进台面上的文件夹里,一边往会客室走,一边想找她的人会是谁。
“夏小姐。”宋闻韬透过玻璃门看见了夏瑶,便主动走出来打招呼,“一起吃个午饭吧。”
宋新词是宋闻韬的女儿,可能不觉得,在旁人眼里,她爸的气场是非常qiáng大的。
可能是刚从什么活动上下来,还做着jīng致的发型,喷了发胶的三七分,鬓角露出几丝白发。高级定制的藏青色西装被宋闻韬宽厚的肩膀撑得十分合体。年轻时不输奶油小生的颜值,中年了也没被岁月蹉跎到哪去,只平添了几道皱纹和一种更令人敬佩的沧桑成熟感。
他明明在微笑,眼里却有一种凌厉的感觉,像只目标清晰的老鹰。
声音低沉,一张口就是领导范。
宋闻韬切着牛排,笑着问:“夏小姐,你和新词好像认识了好多年了,是不是。”
“伯父叫我小夏就可以。”夏瑶心不在焉地切着牛排,右眼皮一直不停地跳,对直觉的担心转变成焦躁,又不能表现出来,“我跟新词是在2008年认识的,明年就九年了。”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九年呢。”宋闻韬似是在感叹,“那你们的感qíng一定非常好吧。老实说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工作太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她成长,但我知道她有一个好朋友,就是夏小……喔,不,就是小夏你,因为新词以前总是在家里提起你。”
夏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客气地点点头。但她知道这绝不是今天宋闻韬来找她的目的。
“所以,你也希望她好吧。”宋闻韬抿了一口红酒,看似温和实则qiáng硬地看着夏瑶。
夏瑶感觉心在不停地往下坠,但还是礼貌地笑了笑:“伯父,有话直说就好了,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