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心下一惊,他发誓,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出他的心里话,当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时,没有人会觉得他会心比天高,而之所以吊儿郎当的做什么都不上心,也是因为他觉得,在将军府日复一日的做些粗活,这辈子都出不了头。
平日里口若悬河的韩明,第一次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三小姐,我……”。
就听着坐在主位上那个端方好看的姑娘温柔一笑,声音却没有丝毫温度:“饱读诗书,却在考状元的时候因为没有银子疏通而被赶出考场,明明是个状元之才却沦为将军府的三等下人,你,可甘心么?”
韩明“扑通”一声跪倒,他重重的向地上磕了个响头,这才道:“三小姐若是给小人机会,小人定当尽心竭力辅佐。”
傅昭凌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笑意来,接过梅香递过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呵气如兰。
“哎?说什么话呢,你记住,我要你过来,是当下人的,这到了外面怎么说,你自己心里掂量。至于机会么,也要看你自己懂不懂得把握才行。”
韩明大喜过望,眼里的jīng光一闪而过,他等了这么多年,憋屈了这么多年,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他效忠于傅昭凌,不仅仅是因为傅昭凌赦免了他的死罪,救了他,更因为,他堂堂一个状元之才,竟然沦为了一个将军府的三等奴才,他怎么甘心!
而傅昭凌是大房所出,又是如今将军最宠爱的女儿,良禽择木而栖,这是一个互相选择的过程,而他韩明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一旦选择了效忠,那便至死不渝!
“给三小姐请安!”韩明进了正堂,向半躺在软塌上微眯着眼的傅昭凌行礼。
傅昭凌见他到了,挥了挥手让他起身,在梅香的服侍下从软塌上起身,垂首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韩明道:“听人说你有要事要跟我说?”
韩明走近了傅昭凌,看了眼站在傅昭凌身侧的四名丫鬟,使了个眼色,傅昭凌便会意的对丫鬟道:“这里不用伺候了,全都下去。”
“是,三小姐,”丫鬟们齐齐应声,又一起缓步退下。
韩明等她们都走远了,这才刻意压低了声音,言简意赅道:“六夫人房里打探来的消息,将军这次进宫,怕是为了燕云山的战事。”
“六夫人?”
“是的,是六夫人。”
傅昭凌抬了抬眼,神qíng动作依旧如常,手里捧着小白玉手壶,不为所动。她脑袋飞速的运转着,仔细回想着在饭桌上众人的反应,所有人都忙着打听问父亲进宫所为何事,只有六夫人佟氏和她所出的九公子傅襄不为所动,怕是一早就知道了父亲进宫的原因。
韩明观察着傅昭凌的神色,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qíng,他便想:兴许自家主子并没有意识到事qíng的严重xing,她一个女人家家,怕是不会往战事上想,于是忙着解释道:“这次战事据说是北方西部的辽国和东部的羌族同时来犯,若是将军贸然出征,怕是……”
“无妨,”傅昭凌笑了笑,挑眉道:“怎么,你觉得,父亲会打不赢么?”
“并不是,小人只是觉得好奇,羌族为什么会忽然跟着辽国一起来打我大周?羌族人一向主和,身在糙原却丝毫没有游牧民族好勇斗狠的特质,反而主动向我大周求和着实让人费解。上个月羌族人不是还给皇上送来了过年的贺礼么?怎么转眼就要和辽国一起来挑衅了?”
韩明一口气说完,才发现傅昭凌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心下一顿,知道自己想错了,那女人一向算无遗漏,兵法战略无一不jīng,又怎么会不明白。
“小人失言了,小姐恕罪。”他连忙行礼。
傅昭凌温和的笑了笑:“无妨,有你在,倒是省了给十五找军师了。”
韩明眼皮跳了跳,觉得这句话并不是夸奖之词,反而有些说不出的危险,他来不及反应,立即跪下表忠心道:“小的只希望能给小姐办事,并没有想过其他。只求能一辈子给小姐办差就满足了。并不敢当公子的师父。”
傅昭凌轻哼出一口气来,并没有说话,韩明紧皱着眉头,冷汗开始往外冒。
“哦对了,小姐您让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不过那位先生还在学堂教书,并没有要出山的意愿,还对小的说,我找错人了,他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