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柳惜音自然没有留下,在张道长看来,这也不过是小女儿家的一时冲动。
直到柳惜音回去之后,也忘了是多久,给他写了一封长信。
虽然自从柳惜音离开道观那天,张道长就告诉她,即便日后还有相见之时,也已是道门与红尘之别,不得以师徒相称。
可是在那冗长单调的时光里,柳惜音到底是他唯一的一个弟子,肯定和那些萍水相逢的人大有区别,否则他也不会把医治夏玉瑾的那些往事说与她听。
信里面,柳惜音细细讲述了自己跟青梅竹马的多年qíng谊,相思之苦,煎熬之久,和最后得知真相的崩溃绝望。
张道长也没料到,自己这个小弟子原来是受的这种打击。想到那几个月里柳惜音从开始的不时发呆流泪到后面沉默寡言,然后眼神坚定地离去,他对着信的末尾那几句请求,竟狠不下心来拒绝。
于是隐世多年之后,他为了这一段可能注定求而不得的qíng缘,再次踏入了三千世界。
扶起柳惜音,张道长朝叶昭望去,见她无聊地扒拉着腰间佩刀上的穗子,便又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柳惜音,半晌后叹道:“我也不过尽人事罢了。”
柳惜音眉眼弯弯,目光笃定地浅笑回道:“足矣。”
第7章 第 7 章
安顿好张道长之后,柳惜音让叶昭带自己去了一个上京中名门姑娘们常爱去的赏花会。以她容貌才qíng,不过半日,就已经结识了许多闺秀,顺便打听到了最近南平太妃会去城外的道观祈福。
顺理成章地,南平太妃在祈福回来后就遇到一位姑娘,可巧这位姑娘话语中居然透露了当年救回夏玉瑾的道长之行踪。
这位自称孤女的柳姑娘当即被太妃视作贵人,请入府中好生招待着,然后按她的说法去寻那位道长。
张道长为夏玉瑾配了药,调理数日后,明显可以看出来,夏玉瑾面色好了几分。
这日张道长在夏玉瑾房中望闻问切时,太妃来到柳姑娘院子里。
柳惜音在郡王府住了这几天,只与张道长见过几面,就再没出过门。而太妃知道她是叶昭的表妹之后,也极少见她。
一听说太妃过来,她连忙出来迎接。
“柳姑娘,”太妃一进来就止住了柳惜音打算行礼的趋势,一脸和煦笑意,拉着她的手走进屋里坐着,“这几日下人们伺候可周到?住得可习惯?”
柳惜音柔柔笑答:“谢太妃挂心,王府很好,是惜音叨扰了。”
“不叨扰,”太妃看着柳惜音,越看越喜欢,想到即将嫁进来的活阎王,不禁把这份喜欢再加重了一半,试探地问道,“柳姑娘如此知书达礼,想来也是名门之后吧?”
“不瞒太妃,”柳惜音低声道,“我叔父是驻守雍关城的柳天拓将军,他对我极好,请了许多名家教我女德,我用心学了多年,只求不给父母蒙羞。”
太妃听得也有些不好受,安慰道:“若令尊令堂在天有灵,见柳姑娘出落得如此风度仪容,也该欣慰不已,姑娘切不可妄自菲薄。只是久居在叔父家,多有不便,姑娘以后可有何打算?”
柳惜音垂下头,语气伤感:“父母已逝,我在叔父家住着,如今来京也是住在表姐家,已经给他们添了许多负累,如何还能想什么以后的打算?命里福薄,只是听天由命而已。”
若是太妃对雍关城稍有了解,或者对柳天拓稍有了解,也该知道这话不实在。柳天拓重视这个侄女儿的程度绝对堪比亲生,那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作风。只要柳惜音一句话,他敢把全雍关城的权贵都给得罪了。
然而南平太妃毕竟只是一介普通妇人,也不敢gān政,对雍关城和柳天拓的认知仅限于茶余饭后的道听途说,自然对柳惜音说话的真伪一无所知。
她甚至不再仔细想一想,就这么信了柳惜音的话,关切道:“姑娘如今不为自己做些打算吗?”
柳惜音见她丝毫没有怀疑,暗暗松了一口气,仍然是温柔地笑着,又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哀伤:“缘起缘灭,且看天意便是。”
太妃以为她心里并无成算,趁热打铁道:“柳姑娘觉得我儿如何?”
柳惜音似是愣了愣,片刻后反应过来一般,颊上飞起两抹羞红,顿时衬面若桃花,原本就天人之姿的容颜更加使人倾倒。
她小声道:“郡王金尊玉贵,岂是小女好肆意谈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