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南坐着没动,想着内部的蛔虫要开始动手了,摆摆手让小助理出去,撇了一眼被仍在桌面上的财务报表,说:“丁经理现在处事是越来越气派了。”
丁少鹏嘴角一勾,往林江南对面一坐,丝毫没有客气,动手给自己倒茶。说:“要说气派,谁比得上我们林大总裁。”喝口茶,把财务报表往前一推,说:“我也不饶弯子,我想请林总解释一下这些。”
林江南茶也不喝了,身子往老板椅里靠,摸了摸下巴,说:“我是老板,这些需要跟你一个小小的财务经理解释么?”
丁少鹏听了这话,眼睛眯了起来,说:“这次投入近千万,光是请明星代言花了三百万,各大商场零零总总加起来也花了两百万。这笔费用就凭你这次能赚的回来么?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赔钱货最后要怎么跟爸解释。”
林江南从小到大被人讲的难听话多了去了,被叫赔钱货都是轻的,让她生气的是那一声“爸”,她说:“丁先生说白了也只是个私生子而已,对林氏来讲,终归是个外人。”连称呼都给改了,意思很明白,你这个经理也都是我给的,如果不是碍着爸的面子,你连这个经理都保不住。
一句话戳到了丁少鹏的痛处,表qíng里面露出了凶光,但是依旧装作毫不在意,说:“我昨天去了爸那里,爸说这次过年让我一起回家,见见列祖列宗。不知道到时候林总是不是也得改口叫我一声哥哥。”
然后“哈哈哈哈哈”地笑着离开了林江南办公室。
林江南是真的被气到了,不是被她的那个私生子哥哥丁少鹏气的,而是被她的糊涂老爸气的。
丁少鹏比自己大那么两岁,那个时候她爸和她妈别说结婚了,连认识都没有,说以她连骂林老爷子的立场都没有,男欢女爱,你未婚我未娶,跟出轨没毛关系。
自从母亲在五年前因病去世后,林老爷子的声音每况越下,一年不如一年,人也糊涂了起来。公司在林江南手里打理着,林老爷子也没什么好cao心的,把丁少鹏安排在林江南手底下谋个生存的基本,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最近丁少鹏的母亲丁美仪突然活跃了起来,时不时去家里看看糊涂的林老爷子。林老爷子糊涂了,认不出来谁是谁了。所以林江南在看到丁美仪来走动也没讲什么。
也不知道被丁美仪喂了什么迷魂汤,现在竟然说出来要让丁少鹏认祖归宗的混账话。
茶也喝不下去了,收拾好挎包,招呼小助理在自己走后把茶具清理下就离开公司了。也没有叫司机,她就是想随便走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母校门口,看了下时间,还早,这个点秦文夕应该在上课,便轻车熟路地往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教室,从后门偷偷溜了进去。在后排坐了下来。
秦文夕在林江南刚推开的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也没说话,对偷偷摸摸进来听课的林江南早就见怪不怪了。
于是继续讲课。
讲的是唐朝诗人李益的《写qíng》,“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
这首诗林江南是知道的,叱咤商场的林江南在大学主修的是管理,但是她的选修课大部分都奉献给了文学。也就是在选修课的时候认识了秦文夕。
当时林江南大四,当时已经被林老爷子拖进公司埋名埋xing工作了三年,平时公司里面大大小小的时候都是要过一脚,所以平时花费在学业上的时间是少之又少,到临毕业前学分竟然还差了那么一点,顺手又选了门古诗词赏析课,滥竽充数一下。
当时坐在自己旁边的是秦文夕,柔柔弱弱的一小姑娘,看起来应该是大一的,在老师讲到秦观的《满庭芳。山抹微云》的一句“伤qíng处,高城望断,灯火已huáng昏。”竟然偷偷得抹起了眼泪。
林江南心想,啊,女子是水做的,这事儿看来还真是不假,讲个古诗都能被讲哭了。
关于这事儿秦文夕还真是委屈,台上讲课的教授是她妈妈,在上课前她俩人见了一面,还被狠狠得骂了一顿。当时她想试着去转下专业,转新闻或者编辑,可是他家爸妈都极力反对。原因是因为二老都是学校在文学方面的教授,如果秦文夕现在老老实实学文学,等到大学毕业之后,可以留校继续任职,然后结婚生子,安稳地过一生。
秦文夕做了十八年的乖乖女,终于有一次鼓起勇气来反抗自己的父母,却已失败而告终。心里真是难过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