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章何还挟着一股冷风进来,“朱帅,天已经黑了,末将等摆了桌宴席,请元帅大人赏脸。”
“宴席?”折竹问。
“朱帅该不是过糊涂了,今天是除夕,过年了。咱们虽然在外面打仗,但是年还得过。大人也该歇歇,明天再想也不迟。”章何还说。
“好。”
同宴的是几个将领,正吃着,传令兵忽然闯进来,“元帅,几位将军,敌袭!”
几人一愣,章何还把碗筷一放,抱起头盔,“带我们去看看。”
一出去,便望到火光攒动,果然是北凉的兵马。且带兵的人,似乎还十分眼熟。
折竹看了一会儿,叫章何还带了兵马,随自己出营迎敌。
折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方朔会出现。看来是慕容玉接连战败,方朔终于坐不住了。否则的话,北凉已经从攻势变为守势,处于被动地位,怎么会突发制人,不再退守,而是正面迎击。
事实上,方朔也在等折竹出城。
折竹带兵出营,两军分别列阵,一时之间并未jiāo手。
方朔打着马,从中军走到阵前,握着马鞭遥遥指向折竹,高声道:“你我各为其主,因而有此一战。但我不愿看见手下将士们流血,相信——朱大人也不愿意。那么请——朱大人到阵前来,你我便一决胜负,如何?”
折竹骑在马上,并不说话。
方朔再三挑衅,折竹皆未有所反应。章何还担心士兵遭此言辞,军心不稳,正yù回话,却见折竹放了缰绳,马小跑着到了阵前。
“赌注。”折竹说。
方朔笑了一声,“赌注?好,用你我现在退守的两座城池做赌。输了的人,就请退兵罢。”
“不过,”方朔降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声音说,“本来就是个赌局,何必赌上加赌。”
折竹拉开两人距离,“请。”
他二人过招极快,顷刻间已拆了百来招,旁边看的已经分不出高低,只见到雁翎枪尖一闪,两马错身,片刻后,方朔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身后发出震天欢呼,折竹提了枪,只字未说。
两人回到各自阵前,方朔突然大笑,“就算你我平手。回营!”
章何还正yù询问,折竹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撤回。他心中奇怪,一路跟着折竹进了大营,“朱帅,怎么回事?不是我们赢了吗?”
折竹皱起眉头,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章何还见此立刻明白了方朔那句话的意思,朱重伤的更重,只是没有在军前显露出来。但是方朔既然那么说了,就说明他知道朱重伤的比自己重。
“不可外传。”折竹坐在椅子上,顺了口气,说。
“末将明白。”章何还应下,“但是朱帅的伤,要不要请军医来看看?”
折竹摇了摇头。
打发了章何还,折竹在屋中坐了一会儿,拿茶水在桌上泼了,画出一只鸟形。那水立刻变作一只飞鸟,停在桌前。
折竹对那鸟说了几句话,最后道:“速传于赵周行。”
那鸟扑了扑翅膀,迅速飞了出去。
北凉军中同样一片迷惑,方朔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甚至看起来更为得意。
原本,他那一招并不能把折竹怎么样。他二人相识千余年,彼此的斤两怎会不知。但是招式一到,方朔立刻就知道qíng况有所变化了。
连他也万万不敢相信,折竹竟然将赤碧玉牌jiāo给了赵周行。
早在此之前,他就怀疑这件事。所有派去刺杀赵周行的人竟然全都没有成功,赵周行的保护固然严密,但就算是帝王之身,终归凡人一介,能挡得了傅梓洲的黑手,却未见得挡得过他敖朔方的黑手。
他原本没有将两件事qíng联系起来,只因赵国宫中还有个国师坐镇,此人是赵国气运所化,佑世代帝王,因此颇有些斤两。
等到南诏迟迟不动,慕容玉节节败退,折竹受命征讨,他才发现其中症结。
那日帝见虽然出现在南诏,但是当时在南诏的,除了黎敬萧,还有一个赵周行。两相联系,事qíng便明白了。
折竹择的是赵周行,赵周行能几次三番化险为夷,也不单是因为闻人玄。
今日一探,便是最好证明。
方朔心中已有了计较,赤碧玉牌在折竹手里,是保命的法宝,在赵周行手里,可就变成了害命的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