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说了,主持也是会治病的,不过不是像罗仲这样给了探脉看面,娘亲说,主持看的病都是长在身子里的,只闭着眼听听,便能听见人心里长的是什么病。
然后就教人喝喝荼,说说话,或者念上几日的的经,那人便好了。
罗仲看病不是这样的,罗仲不止在她手脉上握了半天,还拿手翻了翻她的眼皮儿,再叫她将舌头吐了出来,还在她肚子上按了按。
做完这些后,罗仲便捋着他的胡子静静声儿地会了会。
他与空桐说,这几日清淡些,仍是吃些素食,每日少ròu,后续再慢慢儿加些罢。
他还说,会写个食方加些药料煲,与空桐说着说着,两人便出去了。
元秀说,听得罗仲在院外时说了,后日还会再来探的。
到了饭食,那食盒里多了份飘着药香的jī汤,不过里边的没得jī儿,听说在厨房时便被捞出来了的,再看摆出来的菜式,果然都是些清一色的素菜。
这便和在院里时更像了,原本还能拿着ròu味安慰自己说,下山也没那般坏。
况且,她这般吃的话,元秀和通福也就吃不到ròu了,她很是过意不去,不过那汤虽没有jī儿,却是香得很,于是多喝了些,把桌上的素菜多留了些给元秀她们。
这般过了两日,果然便不那么容易吐,子桑照旧吆喝着元秀和通福一起玩秋千。
秋日深得很了,已然有了冬的意味,秋千儿在风中打来打去,眼前有些暗灰色的云儿天地,晃来晃去。
也就这般晃dàng着时,眼帘里,那灰灰的云儿天地间,恍然入眼一抹鹅huáng。
原本推着秋千和的元秀和通福束手站在旁边,垂手站立,秋千儿便慢慢儿稳了下来。
这还是子桑头次见着这般jīng致小巧的人儿,着锦罗衣裳,上边绣着浅淡色的花朵儿,一根浅色的腰带系着小小腰身上,约摸是初冬的缘故,肩上还披一件淡银灰镶着毛边的小斗篷。
白绒绒的毛边簇拥在颈边,更是将孩子娇小的脸蛋衬得玲珑俏丽,让人移不开眼。
小人儿身后是罗仲,抚着灰白间杂的须,宠溺地照看着小孩儿,大概是怕她跑起来时会摔倒罢。
小人儿开口叫了声子桑哥哥。
听得这声音,子桑才想起来,可不是白允沫了,只是换了身衣衫,竟变得这般不同。
子桑下得秋千刚立定站好,白允沫便不管不顾地往她怀里扑。
白允沫说,夫君,你真是教人家好想。
元秀和通福两相对望,再又齐齐将满是惊疑的眼神转向子桑。
子桑赶紧摇头,又急着与白允沫说清楚,她说,我非是你夫君也。
白允沫仍是揪着子桑的衣襟,眼睑飘泪,你这负心之人,允沫不过是与你相别几日,你却不认我这个娘子了。
白允沫的qíng份来得可真是快。
子桑再是摇头,她说我还记着你呢。
白允沫放了手,退开两步,垂首,从身儿里摸出一方帕子,拭着面上的泪,轻轻声儿说,我也想着你怎能忘记了人家的花容月貌。
如此,子桑便不敢随便应承白允沫的话了。
罗仲这才上前来,呵呵笑着,他说,允沫,你这在楼面上学的可真多,学得也像,你娘亲说你在路上拐了好些公子哥儿,我原先是不信的,这回才难得见识了你的手段。
罗仲说完又转首问子桑,还吐不吐了?
不吐。
还泻不泻了?
不泻。
罗仲又让子桑伸舌头看看,看完后便说,无碍了,我跟府上说声,慢慢儿地餐食上给你加些ròu,药也再喝几天,若再有不舒服可要及时和府上说。
子桑便点头应了下来,罗仲说话时和先生也不一样,罗仲先生说话和和气气,有板有眼,不像先生说的那般能懂。
子桑一时不防,脸便被白允沫摸上了,她说,夫君变得好生憔悴,妾身恨不能代夫生病。
子桑这般便有些怕,退开两步,求助地望着罗仲。
罗仲也握过白允沫的手,她说,你这样会吓到小公子的。
罗仲又说,我也只是带你来瞧一会,该走了。
白允沫这番又要哭的,不过不是嚎啕大哭那种,而是嘤嘤泣泣。
她走两步,便拿帕子擦擦gān净的眼睑,抽抽儿的,子桑竟看不出来她在擦什么。
白允沫抽着嗓子说,子桑哥哥,我今儿就要离府了,再见不知何日,你可千万不可忘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