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生气还会让自己留在顾家吗?李烟罗一方面渴望着能一直待在她身边,一方面又觉得离开顾家也好,至少她不用顶着顾慕羽妹妹的名号却再也不愿把人当阿姐看待,这样不为世俗容忍的感qíng本就该随着她不见天日才对,她是被这两年的好日子冲昏了头脑才会如此混账,也难怪那人会骂自己是个小□□,她真的有够不要脸的!
还要回顾家吗?
最后回一次吧,顾伯伯对她的好这辈子她是无以为报了,她再怎么不懂礼数也不能做出不告而别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来。其实李烟罗不想承认的是,她想和顾慕羽正式道一次歉,明面上是为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让人生气成这样的那番怒吼,私下里就当是她对这份不知何时暗生的qíng愫的羞愧,不管顾慕羽接不接受,她都心甘qíng愿承受所有后果。
福生早早就在码头等着自家两位小姐了,轮船上的学生一拨拨往下走,他张望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两个小姑娘的身影,心里正在纳闷呢,冷不防右手手臂被人拍了一下。“福生,你在看什么?”顾慕羽早就不声不响地站到了他身边。
他看了看顾慕羽身边并没有李烟罗,不解地问:“烟罗小姐呢?你们不是一道去的吗?”
顾慕羽并不答话,自顾自地钻进了车里。
过了两分钟,李烟罗才费力地穿过人cháo来到了福生站的地方,“人太多了,我们回去吧。”
福生自然察觉得到两位小姐闹了别扭,也不多话,就伸手去拉车门想让人进去,却不想根本拉不动。
“开车。”顾慕羽早就把车门反锁,双眼平视前方,留给车外的两人一个yīn冷的侧脸。
“小姐,烟罗小姐还没上车呢。”福生好言说着。
顾慕羽侧过头扫了两人一眼,眼里没有一丝波动:“我说开车。”
“福生,”李烟罗轻拍了下福生的左手手臂,“你先送她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后面一句话她说得极小声,大概就只有福生能听得到。
“可是老爷jiāo代······”福生还在坚持,这对形影不离的小姐妹这是怎么了?
“没关系,顾伯伯那边我会去说的,你别担心,先回去吧,我也走了。”李烟罗说完便绕过车尾朝前走去,也没再看顾慕羽一眼。
所以她不知道在自己离开的时候,车里端坐的人简直要把座下的软垫给抓碎了,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直到看到她是往顾公馆方向走,才稍稍松了下近乎扭曲的手指。
福生就在这样一种前所未有的超低气压中一路把顾慕羽送回了家,等人下了车,才终于喘了口气。
“你,”顾慕羽刚下车就转过身来想对福生说什么,她望了眼门口,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噔噔噔就进了屋子。
福生真是不明白她俩在闹什么,想不通也只好调转车头去寻李烟罗。
李烟罗的脚力不比小车,走了好久也没走两条街,福生不理她的坚持一溜烟儿就把人载回了顾公馆。
回去的时候顾慕羽已经出了门,李烟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和顾斯年道声别,更想和顾慕羽道声歉。可是两人都不在家里,她是应该等着?还是直接留封信离开?
福生瞧着李烟罗的神色不对,便撺掇着下人们给李烟罗张罗吃的喝的,好说歹说才把人留了下来,他也多了个心眼儿,给李烟罗准备的饭菜里下了点儿剂量很轻的蒙汗药,让人舒舒服服睡了一下午的觉,直到天黑,李烟罗才醒了过来。
她望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天幕,皱了皱眉,也不知道顾伯伯和顾慕羽回来了没有,舒展了下手脚,便下了楼。
李烟罗走到客厅,福生一脸神秘地把人往花园里推,一句话都不说,一进花园,他就离开了。
她完全不知道这是要gān什么,闻了口花园里的清香,心下宁静了不少,便不自觉地朝里面走去。踏过一条短小而弯曲的鹅卵石碎路,李烟罗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张得老大的嘴巴。
芍药花丛前,一盏盏小桔灯闪烁着跳动的火光,上下两排摆成了六个大字——小烟罗对不起。
而她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小桔灯后面直直望着她,脸上的笑容浅浅淡淡,手里捧着一盏芍药花状的彩灯,七彩灯光随着里面缓缓转动的花蕊投she在顾慕羽脸上,绚丽多姿,美得像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