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头躺在一处,顾慕羽右手手指高高指向天空,“你瞧。”
李烟罗放眼望去,为眼前浩瀚无垠的银河惊诧得只能张大嘴巴,话都说不出来。巨大的夜幕笼罩在头发上空,闪闪发亮的无数颗星辰好似近在咫尺,一伸手就像把这满天星斗都拥在了怀中。
虽然已快是夏日,但入了夜还是有些凉,顾慕羽感觉到身边人发了个抖,便伸出手去把人搂向自己。
突然,顾慕羽眼角一闪,惊喜道:“居然有流星,小烟罗,快许愿!”她坐直了身子,双手jiāo叉,闭上双眼,静静许愿。
李烟罗抬眼从她背后望过去,越看越觉得这人怎么生得这般好,即便在黑夜中,也明亮得让人移不开眼。晚风chuī动着顾慕羽的发丝,月牙儿耳坠轻轻晃动,像一只小猫撩拨着李烟罗柔软的小心脏,她右手抚上颈前的项链,把那颗星星紧紧压在胸前,心中默念着: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年少时,qíng意生长也许就是这样简单,一缕清风,一抹星光,一道背影,我就这样静静望着你,心房不自觉被偷偷开启,满满当当装的都是你和我的过往与当下,而且,还有未来。
只是,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那个时候,纯真的她们不会料到两qíng若是久长时,真的会有岂在朝朝暮暮的无奈。
“有小烟罗的消息了吗?”顾慕羽一觉醒来,顾不上脖子后面的生疼,忙穿好衣服下楼就找到顾斯年急切地问。
顾斯年虚靠在沙发上,神qíng有些不自然,他点点头,“我们的人昨晚上在沈城军事学校找到了烟罗。”
顾慕羽纳闷:“军事学校,小烟罗怎么去了哪里?”
顾斯年没有正面回答她:“三年前的冬天,你和烟罗私下里做了什么,以为我和你廖叔叔都不知道吗?”他脸上没有什么表qíng,因为那件事他和廖志远也暗中参与了。好好的一场打倒列qiáng除军阀的大革命却以血腥屠杀□□党人结束,他真的失望透顶了,跟随载之辗转南北的时候他一点也不觉得苦,因为他知道他们是在创造光明,可是现在他却动摇了,这样的一群人真的能够让中国站起来吗?四年过去了,国民党坐稳了中国政局,可是列qiáng仍然像吸血虫一样死死吸附中国,外患重重,而当局纵容贪官污吏、土豪劣绅肆意压榨百姓,民不聊生。
“爸爸,原来你们真的知道啊,难怪小烟罗和我说一定是你们在暗中帮我们,我们才能那么顺利地把那两个人送到码头。”顾慕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们都是好人,我读过他们的报论的,我觉得他们的主义不比三民主义差,也许他们的法子更能够救中国。”
“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到外面去可不能乱说。”顾斯年凝视着她,也是这样年少的时候,他也在接收各种主义的熏陶,想要求得一种救国救民的法子。
“我知道。爸爸,这些年他们不是忙着互相之间争地盘,就是忙着围剿□□人,可您偏偏自降其职,愣是一趟浑水也没有涉过,我就知道您肯定会支持我的。”顾慕羽眼中流露出对顾斯年的敬意,她一直都坚信她的爸爸是个明事理的人物。
廖志远端着一碗清粥缓步走了进来,“羽丫头,你可把他们想得太仁慈了,你爸爸怎么可能是自降其职?”他走到顾斯年身旁坐下,舀了一勺粥,仔细chuī了chuī,正想往人口中喂,就感到腰上蓦地绞痛一下,顾斯年狠狠瞪了他一眼,收回拧他的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碗,自己慢慢吃了起来。他也不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回过头来又对顾慕羽说:“大革命失败后,党内也借机清洗所谓的异己,你爸爸哪儿头都不站,要不是载之的缘故,恐怕早就被开除党籍了,哪儿还会有现在的日子好过?”
“除了载之,还不是因为有你的力保。”你也因为我受了牵连,顾斯年cha了一句。那年之后,顾斯年降任为宣传科科长,直接被踢出了中枢机构,而廖志远因和他走得近,虽然没有被收去兵权,但是上峰另派了人与他共同执掌军事,实际上也是被削了权,不过两人内心都没有太大波动,可能是因为对国qíng的麻木,他们这样反而乐得清闲。还能够在党内说得上话,有权力可使,保护得了想保护的人,足够了,他们两人都这样想。
“所以小烟罗是在沈城遇见了当年我们救过的人吗?”顾慕羽这些年也看得清明里面的门道,不过她现在更想知道李烟罗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