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越听神qíng越凝重,“江南太子本就势大,看来真得谋求调职外任了。”
太子生母孙皇后就是江南人,太子的外公便是阁老,虽已致仕,却仍旧坐镇京城说一不二,圣上见了他老人家还不是得礼让一二?
因此针锋相对绝对不成,为了绕开太子的势力避开他的招揽,转而寻求另一个靠山又绝非林海所愿。那就只能惹不起躲得起了。
眼见丈夫下定决心,贾敏心里也安生不少:前世就是因为丈夫留任,自家的立场才万分尴尬。
夫妻俩虽是对坐无言,贾敏却是一直拉着丈夫的手。片刻后林海神色稍缓,“总归还是我品级低了些,资历也浅了些。”
将林海点为探花的是圣上,派他南下做御史的还是圣上,他一心忠于圣上便是。无奈他倒是“简在帝心”,还没要紧到让圣上时时关注。
贾敏劝道:“老爷莫急,且瞧着吧。对了,”她该想法子让人送香菱回家,“老爷可还记得甄家有哪位族人丢了女儿?”
“记得。”林海问道,“怎么了?”
平民百姓丢孩子不鲜见,但家中富庶且身有功名之人没了女儿,却是能闹得远近官员都能听上一耳朵。
“我找到了他女儿。老爷想法子给送回去吧。”
林海好奇道:“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找到了?又如何确定是他家的孩子?”
贾敏一拍丈夫的胳膊,“你且说你能不能办成,哪里来得这么多问题。”
林海正色道:“你啊……从大明寺回来之后就有点……不一样。”
她也不觉得自家的变化真能瞒住丈夫。贾敏皱了眉头,说了一半但也藏了另一半,“我父亲托梦,说咱们多做些好事,与儿女上越是顺遂。”
神佛之类林海自然是不信的。
但若是出点力气换来妻子心安,他还是挺乐意的,“我先打发人打听打听去。”既然答应了,他立时写了封信,让人给甄士隐送去。
却说甄士隐宅子遭了火灾,但家中地契仍在,金银也没毁于这场灾祸……简而言之家底依旧不少,只是因为丢了夫妻俩唯一的骨血,夫妻俩都活得有些失魂落魄。
这会儿甄士隐的妻子封氏多年郁郁寡欢,前些日子又染了风寒,颇有点一病不起的模样。甄士隐看着瘦弱不胜衣的妻子,也有些万念俱灰……心想若是妻子去了,他gān脆……出嫁一了百了吧。
就在此时,他收到了扬州巡盐御史的书信。甄士隐十分意外:他跟这位大人几无往来,只是在几次诗会上打过照面罢了。
展开信笺一瞧……只不过看了几行字,甄士隐几乎跳了起来!他就完全没想过空欢喜一场,或是这位大人找错了人!
甄士隐拿信的手都在颤抖,一路小跑着冲进自家卧房,站到妻子chuáng前大声地念起信来。
封氏听到一半已然激动地猛然起身,数日卧chuáng再坐起身子,她可不又晕得倒了下去,旋即又gān呕起来……吓得家里又是一团乱。
反正第二天午后,贾敏正给黛玉和香菱讲故事,大丫头来报:甄家夫妇前来拜访。
甄家……贾敏转念一想,是甄士隐夫妇俩吧?昨天老爷送信出去,今天人就到了。万幸苏州离扬州不远。
正好林海也在家,贾敏更不会煞风景,耽误人家父女团聚。她连寒暄都没,直接让红纹把香菱,也就是甄英莲领了出来。
纵然将近十年过去,甄家夫妇仍是一眼便认出了女儿。
一来,小英莲额头的朱砂痣太有特点。
二来,女儿肖父这话真不是白说的。纵然甄士隐这些年过得十分不好,面色亦是憔悴不已,可就算林海与贾敏站得稍远些,都能一眼看出……绝对是亲父女俩,无误!
封氏见到女儿先是忍不住痛哭不止,甄士隐忍了又忍也扶着老妻,揽着女儿老泪纵横。
小英莲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可大着胆子抬头直视甄士隐的相貌:她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着这一家三口相拥大哭,贾敏忽然小腹一热……很舒服的那种热乎。
她一舒坦,脸上便露了行迹,“哎呀,虽然他们在哭,可我开心坏了。”
这本就是喜极而泣,林海却低声道,“你也能得着好处不成?”
贾敏侧头卖起了关子,“也有你的好处,你以后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