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约莫一年多没见的贾珠再次出现,比以前不知滋润了多少,尤其是本就有神的眼睛此时更是多了说不尽的韵味:在姑父身边历练多年,光是看就不知长了多少学问,更别说他还亲自做了不少。
望着丰神俊朗的孙儿,贾母不知有多欣慰。
qíng~动~处,老人家眼圈儿都有些红。贾珠见状,更是直接前行数步,拜倒在贾母跟前,“孙儿给祖母请安。”
王夫人也难掩兴奋,之后更是直接抹起泪来。
元chūn比母亲绷得住,面上笑容十分灿烂。只是仔细看去,不难看出她脸颊泛红不算,还一直红到了耳朵尖儿。
比起后宅女人们的激动,傍晚归家的贾政见到长子可就平和了许多。
他照例先问起儿子功课——长子的功课如今也不是他能随意考校得了,好在这点自知之明贾政还有。
但做父亲的对长子总该有所指点,他吃了足足半盏茶才道,“跟着你姑父,功课果然大有进益。但常与你姑父往来的达官贵人,你就不必贴上去自讨没趣了。”
贾珠面无表qíng地应下:这是说我不该跟姑父走得近,也不该太亲近二位皇子不成?当然,怎么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暗道:东宫会因为姑父在浙江襄助二位王爷,而苛责父亲不成?转念一想,太子若真是召父亲上前质问,父亲绝不会这般平静。
贾珠越想越无奈:太子未必想得起姑父还有这门亲戚吧?其实琏二弟这么多年候补,都没补上官,直到姑父出面……他就有此预料了。
贾政猜不到儿子的心思。
见珠哥儿依旧懂事,贾政颇为欣喜,放下茶盏继续道,“你舅舅这便要回京述职。既然回来了,你便跟着你母亲,多往你舅舅那儿走动。”
贾珠默然不语。他忽然觉得父亲有点可怜。
离京城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他就听姑父说舅舅王子腾已经抵京,一直在驿馆等圣旨召见。父亲这儿却说舅舅快要回来……平心而论,若不是贾珠一直待在林海贾敏身边,深受姑父姑妈影响,他也不会对父亲和舅舅如此“偏心”。
第二天,林海在等候圣上召见时,正好遇见了王子腾。
王子腾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瞒得过贾政,却瞒不得林海:王子腾先投孙家,孙家太贪且在前程上帮助并没他想象得大,于是他在调任西北之后悄无声息地靠上了容家。
思及此处,林海也暗暗笑了:王子腾这是来痛打落水狗的?正合我意。
正巧太监前来传信儿,“请王大人入内觐见。”
林海冲着王子腾拱了拱手。王子腾也点了下头,旋即跟着太监远去。
林海又等了不到一刻钟,太监便来请他入内。他刚站起身,一声“太子驾到”传入耳中,他只得又弯下身,“见过太子。”
目光在林海身上停了片刻,太子才慢悠悠道,“林大人免礼。”
☆、第43章
林海仔细揣摩过太子的心思,可碍于他和这位东宫的脾气秉xing差得忒远,思来想去也没琢磨出多少门道。
但可以肯定,太子爱面子,绝不会当众给重臣没脸,尤其还是在宫里。林海如今也是货真价实的封疆大吏,当得起“重臣”二字。
太子本来也没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样。
林海在翰林院待了三年,他在父皇跟前当值的次数可是同科之冠,外任没几年就让父皇点了巡盐御史。
太子qíng知这是父皇看好的人才,他还能笑眯眯地问候几句,“一路舟车劳顿,林大人辛苦了,可还吃得消?”
相比走陆路,走运河已然比较舒服。即便如此,林海此时的气色也不算好看。他从容应道:“劳太子挂念,圣命在身,微臣不敢轻言辛苦。”
圣上要召他回京,这消息早早通过入阁的座师传到他耳朵里。此番回京也是做足了准备,辛苦实在谈不上,至多就是有点疲惫。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太子瞄了眼正低着头实则也在偷瞄他的太监,“别让父皇等急了。孤先行一步。”说完,抬脚就走。
林海躬身道:“恭送太子。”
正要觐见圣上的臣子,太子能在书房之外把人拦住硬是说上几句话,让圣上gān等……这份荣宠和底气何人能及?
太子的确没为难他,但这一举动本身就存了敲打之意。这等场面林海早就有所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