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只觉得自己年轻,仕途又一帆风顺,皇子想跟自家结亲好拉拉关系……也不怎么稀奇,毕竟五皇子再有父皇器重,也比不过太子,而他的母族实在靠不住。
也正是五皇子这副尽力想四处逢源的模样,也蒙蔽了林海几年——真有底气何必非得放下身段,四处讨好呢?
别说林海,就连他身后的老师们何尝不是如此思量?五皇子这些年差事的确没断过,但他没掌过兵,更没沾过户部吏部事项,圣上再疼爱,百官也重视不起来啊……却没想到这位殿下稍微“露了底”,就是如此大手笔。
看着林海深思的模样,贾敏决定多说一点,“身为皇子,有几个没想过那个位子?又有几个一点手段都无?”
五皇子可是在太子被废之后,能一人硬扛二皇子与六皇子兄弟联手的狠人。尤其是太子被圈禁后,正是五皇子接手了太子余下的势力和财产。
五皇子因为太子被废而壮大,这两辈子都无可避免——因为太子叛乱,容家响应,最后是六皇子带兵把容家军击败,并抓住了营中坐镇指挥的太子与容敬。
太子谋反,圣上心痛不已,他在怨太子的同时一样对镇压叛乱的六儿子存了警惕之心,至少心里有个坎儿,很是不舒服。
当然,该赏的没耽误,该罚的也没漏下。然而太子被关,余下的好东西却归了五皇子。
贾敏出于私心,也希望六皇子登基得更顺利一点,不要再因为兄弟内斗耗费~国~力,尤其是六皇子当得起明君二字。
媳妇的直觉向来很灵,林海也从来不问媳妇的感觉从何而来:媳妇在生珝哥儿之前忽然对娘家态度大变,更不隐瞒她对朝中人和事的各种见解。可也正是从那以后,女儿不再病弱,他们夫妇更“一口气”多了三个儿子。
林海觉得媳妇的变化只有好处没坏处,那就多听听媳妇的意思。
于是林海肃容道:“我必会转告老师。”
入了冬,六皇子到来之后便闷头整顿起军务,鲜少出门应酬,听说西南矿石~走~私之事,更用心练起兵来。
黛玉和贾珠趁着冬日农闲,拿着图纸带着人,现在自家上千亩的地里修建水渠,并试着打了几口井:四口有水,两口之中一口水稍微浅了点,另一口gān脆是gān的……因为这口井正好在路边,当旱井用也使得。
黛玉为此红了脸,“母亲,下回一定再用心些。”平均算下来一口井竟要几百两银子……她知道自己太làng费了。
家底再足,黛玉也不觉得自己能理直气壮地胡花乱花。仔细想想,光靠那些庄子,爹娘得多久才能收回打井和修水渠的花费?
爹娘除了爱惜自家庄户,肯花这一大笔银子也是为了让她高兴吧……望着女儿微红的脸,贾敏轻推了推林海。林海笑着望了媳妇一眼,夫妻俩默契地齐齐拍手。
黛玉小脸更红了,“女儿惭愧。”
来自父亲的夸奖最能鼓舞女儿,贾敏又推了老爷一下。
林海果然笑眯眯道:“夸你还来不及。女儿比那些挖井探水的老手也不差什么了。”
黛玉固然懂事,但当着爹娘却很敢说话,“爹娘会不会觉得女儿不务正业?可是女儿随着爹娘见过江南水乡亦看过塞北糙原……女儿觉得没见过壮阔山川,不会真切体会到诗词歌赋之美……”
贾敏qíng知女儿想说什么,“臭丫头,你就直说你更愿意务实,不想再务虚就是。”
黛玉扑到母亲怀里,嘴巴就像抹了蜜,“还是娘最懂我。”
林海gān咳一声,“爹就不懂你了?”
黛玉立即道:“当然懂啦。这不是爹爹没有娘嘴快嘛。”
林海轻抚着女儿后背,“通晓庶务往小了说,将来不至于让下人哄骗,往大处说,你能体谅百姓之苦,爹娘也没白教导你一场。”
黛玉真诚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百姓过得太不容易了。咱们这儿可算西北富庶之地……珠大哥哥和我去给那些老乡打井修水渠……他们得着消息都早早迎到庄子外,gān起活来没人偷懒不说……许多老乡还说要给爹娘立长生牌位,亏得让珠大哥哥拦住了。女儿也是觉得,爹娘善待他们,并非邀名之举……传出去很不妥当。”
林海宽慰极了,“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