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忠王府里王爷王妃大快朵颐,而凤藻宫中的元chūn也不遑多让,她在吃锅子。
元chūn这个贵妃虽不怎么管事儿,但用银子开路,那些不大要紧的消息还是很容易打听得到的。
听说圣上去了淑妃那儿,元chūn也就安心吃点她想吃的:祖上虽是金陵人,但她自小在京城长大,口味上更偏向北方,爱吃咸辣之物。
抱琴就在元chūn边儿上伺候,见她家娘娘胃口极好,抱琴不说话却也时刻带着笑意。
元chūn难得吃个尽兴,洗过手脸,心qíng仍旧不赖。想着明日母亲进宫还有许多话说,她便早早靠在榻上边翻书边整理思绪。
宫中无太后亦无中宫,因此妃嫔们不必早早请安,王夫人进宫请见,直接让元chūn派去的太监接了进来。
说实话,连着两次进宫,娘娘都没给好脸,王夫人这次来也是真心发怵——她绝非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自觉,只不过qíng非得已,骑虎难下罢了。
进了凤藻宫行过礼,王夫人偷偷瞥了元chūn几眼,感觉娘娘今儿心qíng不差,心里才算安定几分。
元chūn原本很想跟母亲再好生说道说道:母亲和堂嫂兼表姐在外搂银子的手段,她都能有所耳闻,就更不用提那些出身不凡且儿子已然能出宫走动的老资历妃嫔们。
在元chūn想来,莫说王家自己就有海商的门路,甄家和薛家亦有许多赚银子的路子,何必非得出面放印子钱,甚至堂嫂王熙凤还想买官卖官……她还真敢想。这事儿舅舅都未必能做。
元chūn的预感很准:虽然舅舅王子腾已然官居一品,圣上似乎也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才给她贵妃之位,但实际上圣上并不大喜欢舅舅的为人,哪怕圣上挺欣赏舅舅的才能。
而且元chūn也看得出因为舅舅在往七皇子身上下重注,在德淑贤三妃之中,淑妃对她最友善最亲近。
但这也太早了!圣上正值盛年,舅舅你又是何必?
元chūn把太后乃是遇害的证据jiāo给圣上,当时圣上的脸色……她都不愿意去回忆。
于是元chūn便对母亲王夫人道:“宝玉还小,母亲不用太心急。想不坠了祖宗名声,也不一定非得以科举晋身。”
这话王夫人爱听,若非如此她又何必对亲哥哥言听计从?这不,哥哥让元chūn有了尊位,下一回就该是她的宝玉了!
元chūn还就是不想母亲太顺着舅舅!
舅舅王子腾这些年为了升官,风头太盛,得罪了不少人,这时正该收敛些,不然就等着被收拾吧。
当她把这番意思说给王夫人,王夫人微垂下头,片刻后方道,“一切都听娘娘的。不过您舅舅问过来,可怎么好?”
这是……不以为然了?
元chūn怒极反笑,“母亲既然心里有数……很好。”
母女两个不欢而散,王夫人告退后,元chūn便吩咐抱琴,“去打听打听,舅舅是不是又让舅母给母亲传话了。”
抱琴领命而去,等她再回来时,元chūn已然恢复如常,甚至还自嘲道,“今儿火气大,一定是昨天鹿ròu吃得多了。”
抱琴抿嘴一笑。
元chūn旋即叹道:“我现在还帮衬不了什么,母亲偏向舅舅也是qíng有可原。就怕……”两头都是一场空。
舅舅心向七皇子,而母亲心向舅舅。
其实元chūn不是看不明白,她舅舅王子腾用肃端王的把柄搏前程,自然把肃端王得罪到家,但有失必有得,攻击肃端王必然得了圣心,可这还不够,他为自己另外预备了一个“保险”,也就是七皇子。
但这正也是元chūn不能苟同的,你现在投向了七皇子,将来可还能调转船头?如果当时不是因为离开废太子而损失了不少人脉助力,尤其是口碑伤得太厉害,舅舅乃至于贾家和王家何至于现在如此尴尬?
舅舅王子腾这个巡检钦差听着威风无比,实则gān的全是脏活累活,还得罪人:巡检时什么都没发现,圣上不高兴;真正看出了猫腻,上报给圣上,涉案的那些人难免心生怨恨。
这么多年下来,舅舅的差事都跟这个巡检钦差大同小异,然而真正位高权重的六部尚书和封疆大吏,舅舅都不曾碰过,更不说什么掌~兵~权以及入阁了。
舅舅也五十多岁的人了……元chūn知道舅舅不想认命,还想再搏上那么一回。
元chūn再怎么消息灵通,手还是伸不到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