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脱口而出,“你受了什么刺激?”因为教主虽然算不得磊落君子,但好歹当得起“恩怨分明”,对跟着他打天下的那帮子兄弟甚为照顾,远比对待一般教众宽仁得多。
此言一出,教主不由一愣。
小玉乘胜追击,“杜长老勾结河南的分舵主,之后便说服他刺杀你?结果一计没成却只得弃卒保车;这边又拿了点信笺礼单做把柄,指使莲弟打探三尸脑神丹解药,就是打着万一算计你不成,至少还有跑路机会的主意?”
他背过身去,沉默不语。
这反应等同于默认自己的猜测,小玉继续说道,“杜长老连个你当年夺位时那点鱼死网破决心都没有——对自己狠方能做得成大事,他这般前怕láng后怕虎的怂样迟早得被你弄得死无葬身之地。”
他哼了一声,心有戚戚。
“你是寒心吧。过命jiāoqíng的兄弟说背叛便背叛,即使你有多关照他器重他?这厢在你面前一直唯唯诺诺的莲弟又来了出无间道……”
他脸转过半边,“无间道?”
小玉揉揉额头,有些尴尬,“类似阳奉yīn违。”
被妻子说中心事,他略感轻松,“我养了群吃里爬外的东西。”
“莲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功绩,再说你又宠他,这些年骄纵嚣张着早习惯了。”小玉就事论事,尽可能的公正,“教里兄弟们因为仰慕你,团结在你周围,当然也有人一门心思团结在教主大人你的钱和权周围,不过就是各有所图,没什么大不了。当然,我说得虽然轻巧,但你心里总归要难受一阵子才对。”
连番安慰之下,他终于面色稍霁。
其实,他本打算安抚因杨莲亭而bào怒的妻子,最后却不知为何角色完全互换。殊不知小玉在与他成亲之前便做好心理建设:丈夫乃是公认的武林霸主,既然身体无法胜过他,那么jīng神便要比他更qiáng韧,更能忍耐。
教主略有歉疚道,“不如这回三尸脑神丹的解药我gān脆全jiāo与你,如何发放我再不过问。”
他的逻辑很好理解:忽然发现如手足的兄弟也靠不住,那就要集中jīng力守住老婆。因此,颇受打击的他此刻不仅是莲弟,甚至整个神教,也肯拿来供小玉“恣意玩~弄”。
小玉赶忙摆手拒绝,“我连教里长老、堂主还没认全,你就不怕我误事?”
“真不要?”他似乎有些惋惜。
她用下巴抵在他肩头,“不要。”顿了顿又道,“没有什么能将你我分开。”
他登时卡了壳,半晌才回答,“若是我负你又如何?”
“我也能负你啊。总之不分开就是。”
他盯着小玉的眼睛,一字一顿,“不要忘了你今天的话。”
小玉猛地一推他肩膀,“你这人既别扭又不懂风qíng,人家qíng意绵绵的誓言只能换来冷冰冰的威胁和狠话。我好心痛。”
“因为我很在意。”他思量片刻,说了实话。
小玉笑眯眯道,“那我也跟你说实话,折腾杨莲亭很过瘾,况且我今天还吩咐他派了点人手去‘照看’江南四友去了。”
他颇为认同,“杜长老便是任我行一手提拔上来。不过你这就放过杨莲亭了?”
小玉漆眸闪烁,“他还有用。况且,蝼蚁咬你一口,你会一直耿耿于怀么?”
他忽然笑得很耀眼,“不错。高高在上看那些小生灵上蹿下跳确实挺有趣的。”
——原来竟是吸血的跳蚤。小玉忽然觉得丈夫此番用词远比自己jīng准,当然也更刻薄。
第二天教主早早出门议事。
上午莲弟抓了空子跑来小玉跟前报道,她轻启朱唇,就将飞虹讨了来,顺便神秘兮兮的假意提醒莲弟最近定要谨慎行事。
他千恩万谢的告辞,承诺下午便将秦公子的心上人送上门来。
午饭后楚、秦二人拜访。
小玉告诉秦玉楼事qíng办妥,对方感激涕零,膝盖一软就要当场下跪谢恩,还是楚公子善于察言观色,见小玉皱着眉头,忙扯住好友胳膊,劝解道,“夫人不爱这些虚礼。”
小玉直感慨安陵知我心也。
昨天有莲弟诚意倾qíng以面抢地,如今再看美人五体投地,不知为何就觉得兴味索然。
闲来无事,秦公子便开口细数当年二人gān柴烈火、结缘始末,听到趣处小玉还不忘cha嘴:“当年辞青爱安陵,可就是爱他的目光一点都不火辣,全然一副君子般的非礼勿视、不假辞色。”